其中有幾萬還是新招的,想練熟那些陣法,只怕兩個月都不夠,世子多半要在軍營中度過十八歲的生日。
即使是民間,十八歲的兒子也該成親了,何況他們王府,子息這麼稀薄,情況又這麼危急,更該早些生下繼承人才對。上次把那丫頭接到谷裡三天,也不知道懷孕了沒有,他可是等著抱孫子呢。
前些日子,他聽說沈家一個年近三十的兒子跑來糾纏丫頭,他二話不說就直接下令,讓那人永遠從這世上消失。跑到南府來糾纏他的準兒媳,他懷疑這人是不是活膩了,特意來找死的。
趙延昌一路想著王府的未來,世子的婚事,一路步入軍營。守將林欽翰竟然告訴他:世子不在,而且出去已經超過三個時辰了。
趙延昌大驚,把林欽翰狠狠罵了一頓,自己坐立不安地在房裡等著世子歸營,心裡祈禱著,千萬別出事才好。
直到天快黑了世子才回來,小福子掌燈進來,剛問了句:“要不要傳飯”,就被世子揮手趕了出去。
趙延昌心裡再疼兒子,也不會容許他胡來。他現在身系一營,甚至一國的安危,怎麼能隨便冒險出營?
可他還沒開口訓話,兒子已經跪了下來,為今天的事向他告罪,請他責罰。
趙延昌立刻就心軟了。他為了苟全性命和家宅,裝了半輩子酒色之徒,世人對他的評價如何,他心裡有數,也早麻木了;太妃對他有多失望,他心裡有數,也早習慣了。他跟自己的母妃不親,跟自己的妻子形同陌路,唯獨這個兒子,他不願再失去他的親情。
所以最近讓兒子參與秘營事務後,他一力修補父子關係。每次看見兒子眼中那深深的慕孺之情,甚至帶著對他忍辱負重的疼惜,他都欣慰無比,覺得只要有兒子的理解敬重,他受再多的冤枉和委屈都值得了。
現在見兒子主動告罪,他只薄責了幾句就喊他起來。想來,兒子年才十八,就每天關在軍營裡苦苦操練。心愛的姑娘不能見,偶爾忍不住跑出去也是可以理解的。就他那坐不住的性子,小時候不知道氣跑了多少先生,現在已經很乖了,做人父親的,不能那麼不近情理。
趙延昌越想越憐惜兒子,忙叫小福子傳飯,他們父子倆難得一起吃個飯。以後真打起仗來,就更難有機會了。
誰知世子仍然讓小福子“再等會兒”,自己則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甚至叩頭至地。而且一連三扣,口裡說:“兒子有一事相求,還請父王恩准。”
趙延昌只好重新坐下:“你說吧。”
“兒子想娶丫頭為妻。”
原來是這個,還當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呢,他早恩准了好吧,要不然怎麼會特地把那丫頭接到山裡去?因而笑道:“父王沒說不準啊,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兒子的意思是,請父王近期為兒子主婚。”
趙延昌為難起來:“近期恐怕不行,忙還是次要的,主要是你現在不能公開露面,那要怎麼辦,讓丫頭跟只公雞拜堂?”
趙佑熙急了:“當然是跟兒子!”誰敢拿公雞來,他立刻把那該死的公雞剁成十七八塊。
“可是你不能在人前亮相啊,難道秘密完婚?”
“是的,就在軍營裡,舉行一個簡單儀式,有父王主婚,還有幾萬將士作證,就行了,將來反正要冊封的。”
雖然父子倆從沒認真地討論過這一點,因為總怕隔牆有耳,其實心裡都明白,不久的將來,安南王會在南方稱帝。到時候世子會變成太子,世子妃會變成太子妃,一道蓋著御印的冊封詔書下來,比什麼婚禮都更有說服力。
趙延昌沉吟起來。他每次來,都會單獨把小福子召去問問世子在軍營中的生活情況。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以前一直在王府裡錦衣玉食,從沒受過這種苦,他怕兒子會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