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肖雙拳緊握,“但世叔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顏菁隔著飄雪,看向少年將軍血氣方剛的臉龐,“肖兒,世上萬難無非一忍,人並不是想做什麼便就能做。”
虞肖冷笑道:“忍字頭上一把刀,我豈能坐視父仇不報?禁衛軍中所有父親的舊部,同樣不會放過兇手!”
顏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在你能夠復仇前儲存自己的實力,否則你可能連復仇的機會都沒有。世叔不想騙你,更不會害你。”
虞肖眸光一揚,問道:“那世叔告訴我實話,外戍軍是否已全部投向三公子?當日在燕子樓,你其實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他既將話挑明,顏菁也索性直言,只因再也沒有時間任他考慮,只待最後抉擇,“你認為三公子是什麼樣的人?”
虞肖道:“當世英雄,可為其一。”
顏菁再道:“那太子御又何如?”
虞肖驀然沉默,一時不語。
顏菁趁機道:“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擁立三公子繼位,乃是替穆國做出最正確的選擇,這非但關係一國,更可能改變天下運數,牽扯九域蒼生禍福。而且你父親同我一樣,只不過表面上同太子御虛與委蛇,實際暗中支援三公子,他意外身亡,最不可能放過兇手的首先便是三公子。”
偌大的廣場之上雪落紛紛,虞肖唇鋒緊抿,呼吸略見急促,顯然心中天人交戰,正經歷著極其激烈的鬥爭,片刻之後倏地抬眸,“三公子現在何處,是否已經入宮?”
顏菁沉聲道:“不管三公子在哪裡,穆國都不會容許弒父篡位的人登基為王。”
虞肖聞言一震,“什麼?”
顏菁道:“先王乃是被太子御以藥毒害死,此事千真萬確。”
虞肖一瞬震驚之後,漸漸恢復平靜,雙目之中透出堅定的神色,斷然道:“世叔不必多說,我會先將眾臣留在白虎殿,除非三公子能當眾證明此事,否則白虎禁衛絕不會叛國!”說罷不再多言,手底披風一揚,同顏菁擦身而過,身影消失在越來越大的風雪中。
大雪紛飛,充滿整個天地,亦將禁宮化作一片潔白。象徵著穆國無上權力的白虎殿厚厚地覆蓋著一層積雪,彷彿鬆軟的白毯一般,夜玄殤便躺在這禁宮中心的最高處,落雪無聲無息地掩下,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息,而他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一任白雪覆蓋全身。
沒有人知道他在這裡,也沒有人會想到他竟在這裡,這是禁宮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冰雪底處,絕對的安靜,絕對的孤獨,越來越厚的積雪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掩埋,隔開了與周圍一切聯絡,心跳和血脈流動的聲音變得分外清晰,口鼻之息卻全然斷絕,似乎回到母體胎息的先天至境中,體內充盈的真氣自然流轉,生生不息,迴圈不止。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明明身在其中,卻又物化其外,似在混沌之間,卻又奇異地感覺到天地間每一分細微的變化,就連每一片雪落,都能一絲不漏地反映在心境之中,清晰得彷彿親眼所見。
一種充滿生機的寧靜,一切無止無限遊刃有餘。
驀地響聲傳至,夜玄殤並沒有真正聽到聲音,只是一種純粹的直覺,玄而又玄,根本無法說清,直到他被從安眠中驚醒,凝聚功力仔細傾聽,才發現四面八方湧來迅速整齊的腳步,因為距離尚遠幾乎輕不可聞,但他卻立刻判斷出對方的人數速度,並察覺來者至少是禁衛軍這樣的精銳部隊。
整整五百人,分做三隊兵馬,透過雪中廣場向白虎殿包圍而來。
夜玄殤睜開眼睛,恢復呼吸之時稍運內力,身上雪融無蹤,露出飄雪紛揚的天空。
三隊兵馬已踏過廣場,趨向白虎殿前高築的玉階,從其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