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都支崤,出自北域第一機關師瑄離之手的不破奇城。此前十年,楚國烈風騎、穆國白虎軍曾經多次與宣軍交戰,甚至不惜兩度聯手攻城,卻皆對這座遍佈機關、防範嚴密的城池束手無策,而使得不破奇城名傳九域,“天工”瑄離亦隱然超越後風國寇契大師,成為天下最負盛名的機關師。
赤焰軍軍旗出現的一刻,大地忽然微微震動。
前方雪霧盡開,便有數條石道繞城而現,白石雲階緩緩升起,依循山勢越來越高,最終與籠罩在赤豔雲氣下的巨大城門合為一體,內城迭開,揚起四方玄武王旗,整座都城方才真正呈現在眼前。
天階盡頭,王儀高張,臣僚萬眾匍匐於主道兩側,恭迎之聲,響徹雲霄。
軍前車馬齊駐,一頂金鑾御轎,八名黃衣美侍,金光裡簇擁著宣王當先前行,緊接著後面朱袍侍衛用鑲金華輿小心翼翼地抬了一人下車,金簾一閃飄落,只能見裡面依稀是個白衣男子,而近旁隨侍的赫然竟是宣王御前如光、花月二使。
再往後三十六驍衛並騎隨護,第三頂金輿之上,便是宣都的設計者瑄離,眾臣異樣的目光不斷,但這一次,顯然並非針對他而來,尤其是當先幾名紅纓武將,對第二頂輿轎的關注更甚此處。
王駕入宮,瑄離在宮門處便下令停轎,步下手輿,負手回頭,殿外求見宣王的將領,已是站了一片。
瑄離眯了眼睛微微冷哂,流墨般的目光中,袖風一揚,踏了滿階風花而去。
如光、花月二使護送第二頂金輿徑至宣王寢殿,深進數重入了琉璃花臺,方才落轎,吩咐侍從準備瓊泉池水,伺候轎內之人沐浴更衣。
片刻之後,整個琉璃花臺暖霧氤氳,香氣如沁。
侍從準備停當,轉回覆命,只見重重華簾之後,金輿上的白衣男子闔目而臥,似睡未醒。宣王宮中侍從皆是年少貌美,見慣絕色姿容,但乍見這簾後之人,心頭仍舊生出驚歎。
如此俊美的容顏,彷彿是天然玉石雕琢,絕無半點瑕疵,即便靜閤眼目,亦令人一見之下,便可以想見那雙眸開張時奪人的光彩。緋衣侍從屏息而視,終於低下頭,輕聲道:“瓊池已備好,請公子沐浴。”
稍息之後,方聽淡淡聲音:“你們出去。”
侍從一怔,抬頭道:“我等奉命侍候公子沐浴,公子……”
簾後徐開的雙目,一道極冷的目光穿透金晶玉影,仿若劍刃出鞘一瞬鋒芒,那侍從心下陡驚,半屈的雙膝頓時跪地。
“退下。”
那侍從不敢停留,躬身退至殿下,抹了一把冷汗,急忙命人報宣王而去。
白衣男子冷眼看侍從盡數離開,過了一會兒,慢慢撐起身來,步下玉階。不過是極緩的動作,臉色瞬間卻見蒼白。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嘆息:“唉,你的傷勢才見好轉,何必如此逞強?”一把低沉的聲音隨之靠近,一襲赤衣,豔若霞火,烏髮披肩的人,如妖似魔的眸。
宣王踏上石臺:“這幾日話都不曾多說一句,可是還在怪接天台上,我傷你一劍?”
接天台上爭鋒之局,一劍撥亂天下,一戰踏碎乾坤。
這名出現在宣國王宮,身負重傷的白衣男子,正是曾經唯一堪與宣王為敵,權傾大楚的少原君,皇非。
轉身面對,皇非揚唇冷笑:“宣王既非背後偷襲,亦非趁人之危,聯手他人慾亡敵國而後快,豈有什麼不是?”
姬滄嘆道:“那一劍是我欠你,你昏迷數日,醒來之後卻問都不問結果,難道當真不想知道如今楚國怎樣了?”
皇非斜睨他一眼,徑自向水霧繚繞的琉璃池走去:“你要說自然會說,我又何必多問。”
姬滄眸光微挑,隨後道:“接天台一戰,東帝設計炸燬江壩,水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