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如戲場。
鮮血烽煙的帷幕之下,一方舞臺,萬里江山。大國小國,君君臣臣,誰人不是唱、念、坐、打樣樣俱佳,一幕未落一幕起,一轉身一舉步,顛倒這大千世界,翻覆了浮雲蒼生。
所謂天下,無非如此。
子嬈淡淡細了眉目,百無聊賴將那眸光一轉,不經意自一雙漆黑的眸中,再次觸到了顯而易見的嘲弄,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這滿殿堂皇,浩浩天下。
這時候,王座之側一個深沉的聲音突然響起:“三公子此言何意?楚國一向尊崇天子,恪守臣道,你穆國無故佔我疆土,奪我城池,反而在此巧言辭令強詞奪理,敢問居心何在?”
說話之人年逾四旬,身著雲蟒紫緞朝服,峨冠金纓,鷹目隆鼻,形容威肅,一見便知是深於謀略、慣用權術之人。含夕暗暗撇嘴示意,子嬈猜得這定然就是那可與皇非分庭抗禮的赫連羿人了,不由多留了幾分心。
夜玄殤拱手道:“赫連大人言重,玄殤不過據實而言,並無他意。”
赫連羿人冷哼一聲:“好一個據實而言!穆、楚兩國歃血為誓,互結盟好,天下人盡皆知,現在你們卻背信棄義,興兵伐我邊城,今天你必要給出一個交代!”
夜玄殤笑了一笑:“此事玄殤實在沒什麼好交代的。”
“哼!”赫連羿人冷眼斜睨:“三公子莫非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若無可交代也罷,只要為穆國所作所為負責便是!”
時下諸國間或締盟或交惡,時戰時和,反覆無常,因彼此失和而導致質子被殺之事屢見不鮮,亦被視為理所當然。赫連羿人此言倒有半數以上的楚臣附和,紛紛奏請楚王定奪。
高踞王座之上的楚王聽得群臣七嘴八舌,議論不休,抬手令他們安靜:“穆國雖背盟誓,眾卿之議卻需再行斟酌,不可貿然為之。不若……等少原君回朝,寡人問過他的意見再說。”
“大王!”赫連羿人即刻轉身奏道:“此事若善罷罷休,楚國必令諸侯恥笑!那衛垣分明是不將我楚國放在眼中,大王雖以仁德服天下,卻豈能容他如此放肆?”話音未落,殿下武將已先後出列請戰:“大王,侯爺所言有理,末將願為先鋒,迎擊穆國敵兵!”
“大王,是可忍孰不可忍?穆國此舉欺人太甚!”
“大王!末將願往迎戰!”
“末將願往!”
赫連羿人似是定要將夜玄殤逼入死地,再上一言:“臣請大王即刻下令處置夜玄殤,還穆國以顏色,示我國威,振我軍心,則穆國之兵指日可退!”
楚王皺眉不語,似是難以決斷,正自斟酌,殿外忽有一個聲音朗朗傳來:“區區穆軍,何需如此大費周折,還要勞動大王親自過問?三日之內,衛垣必然退兵,大王放心便是!”
隨著這自信無比的話語,一人身披雲白刺金精甲戰袍,獸紋吞肩,金冠束髮,踏著玉階天光闊步而來。一道赤紅披風伴著他矯健的步伐恣意飛揚,如鷹振翼,如龍展雲,便在那一刻,覆蓋了漫天爍爍陽光,奪盡了座上赫赫王威。
楚王聞聲大喜:“皇非,你總算回來了!”
那人登堂入殿,丹陛之前揚手抱拳,瀟灑欠身:“皇非率烈風騎歸國,參見大王!”
佩劍面君,立而不拜,楚王卻笑著抬手,問道:“穆國興兵來犯,你可知道了?”
皇非奕奕抬眸:“臣便是為此事而回。”
楚王道:“回來得正好,這次衛垣親自率兵,可是來者不善。”
皇非笑道:“臣與衛垣是老對手了,多年未見,正想切磋一下!”
楚王點頭道:“眾卿在商議穆國質子之事,孤正拿不定主意,你意下如何?”
皇非眼角微微一挑,掃過殿下:“臣認為穆國退兵與否,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