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7月初的一天第一次走進255人的帳篷。因為這段時間傷病員少了,不少當初用作病房的帳篷都空著。當天採訪完後我留了下來,就睡在用做病房的病床上。望著乾淨潔白的床上用品,我一時竟然恍忽以為是住在了酒店賓館中。第二天早上,陽光照進窗時,我醒了。早餐時我對劉建軍院長說,在震區的各個部隊跑了兩個多月,住過各種各樣的帳篷,這個晚上是我睡得最好的一夜。
5月20日的一早,德陽市附近的群眾都看到了這個一夜之間突然出現的近乎是豪華陣容的方艙醫院,然後一傳十十傳百,來自唐山這個特殊地方的特殊的方艙醫院成為當地人口中的一個新名詞。上午九點,就在響水溝內朱偉峰小隊們意外地發現了命懸一線的賴元平時,方艙醫院的門診艙的門口,聞迅趕來的病人已經排成了蜿蜒幾十米的長隊。他們個個衣衫襤褸,面色驚惶,渾身上下鮮血淋漓。
這情景太象30年前的唐山地震了。
按院長劉建軍的話說:所有的醫護人員都撲了上去。
這個“撲”字 太準確也太深刻了。
30年前,在巨大的災難面前他們沒有足夠的能力挽救傷員,很多人目睹了自己的親人和鄉親在痛苦中無助地死去。30年後的今天,成長起來的255用他們30年的儲備加上全部的愛心撲了上去——沒有人命令,沒有人要求,但所有的人,連司機、炊事員都加入了進來,他們東奔西走,跑前跑後,檢查,清創,上藥,實在插不上手的就幫助攙扶重傷員,安置體弱者,送水,送藥,抱孩子,甚至陪著上廁所…連續一週的時間裡,沒有人認真地坐下來好好吃一口飯,睡一個覺。方艙與方艙間不過數米的距離,但所有的醫護人員總是跑著來來去去。為了便於與傷員和醫護人員交流,身材高大的鄭曉東總是彎著腰,以至於一週之後他發現自己竟然真的駝背了;副部長張建設把自己的辦公室安在醫院門口,白天工作,晚上充當保安,只是為了保證讓一線的醫護人員能多休息幾分鐘,周圍的群眾都知道,不管夜晚幾點鐘有傷病員來了,255醫院第一個迎出來的是一位上校軍官。大度地劉建軍院長甚至還承擔了“收容隊長“的角色,在五月底前,因為救災物資供給緊張,一些志願者和心理治療隊一時沒有地方安置,他不僅讓出了自己的帳篷,還自掏腰包承擔了他們的伙食供給,只要255人有一碗飯一瓶水,就分給他們一半。多的時候他“收容”的隊友達到二百多名,幾乎與自己的隊伍人數相當。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為了籌措這數百人的供給劉建軍院長和張建設副部長跑得腿都瘸了,以至於一向身強力壯的張建設甚至膝蓋積液痛得進了廁所人卻蹲不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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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來到災區救助別人的人,自己也得到了友愛的救助,這件事讓所有接到過255幫助的人都感慨萬分。以至於唐山巾心理救助醫療隊的專家們離開了災區後還致電劉院長,表示如果255人需要,他們隨時會做為他們的一個編外 “心理專科”提供幫助和服務。這個意外的收穫抵消了劉院長的全部辛勞,更觸動了他那顆長期以來一直為255野戰醫院的發展而終日不眠的內心,他已經在開始考慮和籌備方艙野戰醫院增加“特殊情況下傷病員心理救治”專科的問題了。
那些個經歷過唐山地震的年紀稍長的醫護人員甚至含著眼淚小心地招呼著這些身心俱傷的群眾——
這個年僅六七歲的孩子就是當年的自己吧?還有這個更小些的男孩子是自己當年一和之間失去的小弟吧——這麼多年了,弟弟稚嫩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女司藥張宏把孩子抱在懷裡,淚流滿面地想。
這一對互相攙扶的夫妻多象自己的爸媽啊!30年前,親愛的父母也是在這樣的年紀裡被地震帶走的,他們在去向天堂的路上一定也是這樣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