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憲兵進入“法庭”之內將一張紙交給了田復珍,又在俯身對他耳語了幾句,只見田復珍面色突然大變。也就在這個當口,忽聽“法庭”外一個尖細的嗓音高聲唱道:“晉王到——!”
這一嗓子驚的陪審席上的陪審諸生們下意識從椅子上起身,準備依大明禮制迴避行禮。誰知張方嚴卻咳嗽了一聲,連拍驚堂木,喝止道:“都坐安穩了,‘法庭’條例都沒讀麼?”
的確“法庭條例”裡規定進入“法庭”已經除了大明律和皇帝以外,一切都不拘禮。
陪審諸生們哪裡是沒讀過“法庭條例”,分明是怕失了禮數被時候怪罪,現在德高望重的張方嚴都把屁股穩穩的坐在椅子上,大傢伙也就把一顆心安定的放回肚子裡,眼看著堂堂晉王步入了“法庭”而沒有一個人起身。
一身便服的晉王進到“法庭”裡便覺得氣氛不對,又見在場諸位竟沒一人迴避,明顯面有不豫之色,但終究是沒有發作,由太監引著徑自往張方嚴身後的一排椅子上坐去。
這可把一邊與之並排的輔審官提刑按察使司儉事呂四臻給難為壞了,想起身吧怕落得個畏懼權貴,藐視“法庭”的名聲,不起身吧,身邊又是堂堂親王,倍覺如坐針氈。
而田復珍已經顧不得晉王來與不來,他剛剛已經把憲兵遞進來的那張紙通讀了一遍,此刻捧在手中就如燒紅了的鐵塊一般,燙手至極,又不敢輕易扔掉。
而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晉王落座之後,主審官張方嚴很快便示意田復珍發言,他終於咬牙下定決心,騰的起身將手中那張紙舉起。
“剛剛得到匿名舉報……”
田復珍說到一半,覺得實在難以出口,又不得不說下去。
“得到舉報,有人威逼胡二狗捏造證言,編造當場捉姦的證言……”
田復珍甚至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接下來究竟又說了些什麼,他自己都不清楚了。說到最後,田復珍抬起還捏著那張紙的手一指胡二狗。
“證人胡二狗,這上面的畫押可是你親自所為?”
胡二狗看著那種紙,臉上竟然顯現出了一絲掙扎的神色。
田復珍咬牙道:“說!若再有不實,打斷你的狗腿!”
胡二狗終是不再猶豫,“大人救命,大人饒命……他們要殺……殺了下人,小人也不想說謊,那畫押是小人親手所劃,所言也都句句屬實!”
田復珍機械的問道:“說,究竟是誰想要殺了你?”
胡二狗為難的道:“大人,小人說了,你得保小人不死!”
田復珍一陣怒氣自腹中騰起,如何就節外生枝了?
“說!大明天下,朗朗乾坤,誰敢害人性命,我田復珍第一個不答應!”
“既然有大人這句話,小人就,就說了,是憲兵營的營官,陸九!他威脅,威脅小人若不按照他教的話說,就要打死小人!”
此言一出,“法庭”又是一片譁然,主審官張方嚴氣的連拍驚堂木來維持秩序。
陪審席上,本以為已經洞悉案情的米琰震驚之下疑惑了。
如果胡二狗所言屬實,那麼之前的一切是不是就可以就此推翻了呢?張石頭有恩胡二狗一事是否屬實,和姦之事是否屬實,當場捉姦一事是否屬實,如此種種恐怕都要有待商榷了。
案情出現重大轉折,今日的案子恐怕是審不下去了,張方嚴咳嗽了一聲衝愣怔出神的田復珍道:“田大人,田大人?”
田復珍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稱罪,將手中那張寫滿了供詞,按著手印,畫著押的紙交給了張方嚴。
張方嚴接過那張紙後,上下通讀一遍,亦是面色一變。隨即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
“來呀!將涉案人陸九拘拿歸案,交與提刑按察使司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