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波爾微啟的眼瞼被刺目陽光湧入,剛剛感知到的一點光亮剎時爆炸成滿眼的眩目耀光,將記憶中、爆炸前一瞬映象的反轉底片留存燃燒殆盡;聽覺對聲音的反應猶如視覺對光亮和映象的反應一樣:昏死前遺存的音韻、昏死過程中接受的儲藏品及聽覺感知一瞬間的音界轟然組合成一種被蹂躪且無過濾的雜音,沉悶、空虛、清脆、膨脹、飄然扭曲著,翻騰著,有一種把整個世界都塞入耳膜的腫脹壓迫感——隨即在耳廓的勃動吸收中恢復正常;嗅覺對近在咫尺的泥土、青草充滿了海枯石爛的溫情,一如既往的沒有改變,只是和著雨水與縱橫交錯的溫度流多了些即時的腥味和酸膩,導致這細胞的忠誠度有零零碎碎的失效;味覺裡還留存著些空想主義者關於奈何橋和鬼門關的味道,現在正在被複活的生機和活力稀釋吞噬:苦澀的、發黴的、欣慰的;至於觸覺,正處於一種美妙的被動狀態之中:面部與地面的接觸部分凹凸感稜角分明,實在的、自我的、確定的。面部與地面接觸的邊緣部分敏銳感模糊不清,虛無的、忘我的、似乎的。裸露部分被動感振肌切膚,體驗的、暴露的、變化的——遊離的水珠,溫暖的光線,間歇的陣痛,變換的微風,或許還有不易察覺的皮下組織之新陳代謝。
蔡波爾軀體的後半面在雨水的侵淫下完全溼透,單薄的衣物黏貼在肌膚上,勾勒出雄性粗狂的曲線。那曲線,在陽光的蒸騰下,起伏出一條飄渺的*霧氣,象是山巒之上的迷霧。這迷霧猶如保護罩,使蔡波爾最原始本能的罪孽在他昏死的過程中成為唯一溝通他被隔離的此岸和彼岸的聯絡通道:它的功能和作用是永恆的。蔡波爾感覺到了,他軀體的使用態度正在權威性的壓制和約束著這本能的活動空間。但他目前還不能就此而有所作為:疼痛和初醒的迷茫依然束縛著他對自己軀體的靈活運用權。他想: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在需要之前暫時停止對原始本能的縱容,而是要綏靖那空間的容量好讓自己保持到意志絕對清醒的狀態之中。他必須做到——蔡波爾柔舒了一口氣,藉助釋放的熱流將體內燥熱的能量順著造化的纖巧通道嘆息出來令其自為的離散:本能緩緩的暫時被轉移、隱藏。不過他的意識似乎還在夢魘,所以只能從內心深處利用祈禱式的追求來讓自己解脫。我們的本能是我們生命活力的最具優質性的能量,我們不好真的讓其追隨上帝而去——麻酥的*。
——人們在審視我,並利用眼神、冷漠的沉默和無聲的旁觀埋怨我。我不應該製造這種過於個性典型的公眾性痛苦:因為這種實質性的自我痛苦同時也令他們的心靈和遭遇受到無辜的創傷。他們認為這不公平。是的!這當然不公平。看看生命整體的生存狀況,她們自願獻身、甘願被蹂躪——*的驚悚,*的暢快,生產的痛快和徹感。神秘的銀河星空大慈大悲救苦救難,但它的視力精度至多也只能達到看見有一個藍色星球在黑色空間裡妖冶姿態,至於被滋潤的生命個體和生命整體早就湮沒在深不可測的玄奧色彩之中。經過此一凡五官體驗的洗禮,蔡波爾才有空觀察自己的景況:只有在每個器官功能都到位的狀況下,人才能對自我進行檢驗——公眾性角色的個性自我化處理。一瞬的唯我和忘我的立體平行交錯,心知肚明的錯覺和欺世盜名的直覺以及循循善誘的知覺。蔡波爾擺弄著眼球,從上眼皮到下眼皮之間做了個能力之內的弧形搜尋,他意識到,即便是這樣詭異的雨天,自己的落魄無疑同樣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並引起圍觀:可惜總有某滴雨絲會特異功能的穿越他的某根睫毛,振動帶來的敏感性癢麻及遺留在睫毛上的雨水分子遮蔽的朦朧透鏡令他無法明晰的觀察到圍觀人物的形貌、表情——即便他的心靈能感覺得到。他真希望在這其中能有個勇敢而善良的人在他的致命處補上一腳,好讓他名正言順的踏上開往天堂的單程旅遊列車。 txt小說上傳分享
【果】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