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思明率軍攻入北門,亂軍之中忽地闖入一匹滿身是火的白馬,狼牙軍頓時大亂,戰馬皆驚,史思明大怒道:“先射死那匹馬!”話音未落,馬上燃燒著的草人便向他直飛過來,然而史思明反應亦是奇快,幾乎立刻反應出馬肚下有人,當下一手劍撥開草人,一手自箭囊中抽出羽箭甩向馬肚,然而照夜白奇駿,容不得他這一點點的遲疑,帶著滿是火星的馬尾,一揚馬蹄,將其踢落馬下。
穆玄英翻身上馬,以劍指住史思明咽喉,道:“逆賊領死——”
一支流箭向此處飛來,鐵器龍吟之聲不絕,槍尖與箭尖碰撞之下火花爆射,強弩之箭硬生生被撥反方向,射中狼牙軍中的馬腿,馬嘶幾乎與鐵器龍吟同時發出,穆玄英回過神來,看著這個從小到大都如他的保護神一般的背影,叫道:“師父!”
謝淵點頭道:“先別殺他,顏太守尚有家人遭賊子挾持,告訴他以人換人。”
穆玄英看了看史思明如土的臉色,狠狠呸了一聲,道:“你下令!”
“我一看照夜白,便知道是你。”常山城門緊閉,謝淵與穆玄英在城頭巡視,城頭火光明暗不停,照著破敗的城牆。
“我從少林到潼關那麼久了,可人姐姐都從軍械庫回來,見你還沒有訊息,忍不住便跑來看看。”
謝淵笑了笑,摸摸他的頭,道:“此處已將支援不住,明日我便會帶此處吏民退守潼關。顏太守不肯走,誓要死守。”
穆玄英想了想那個陣前被殺的少年,微微嘆了口氣。
謝淵沒有問他任何關於龍脈鬼箭的事,他便也沒有說。在火光中看著謝淵的側臉,便悄悄湊過去,吻了他的臉頰。
“誒師父,我長高了。”穆玄英驚奇,以前親師父的臉還要稍稍踮腳來著。
謝淵伸手比了比他的腦袋,笑道:“是長高了些。”穆玄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少年的手心肌膚光滑柔軟,偶有握劍生成的薄繭,浩氣盟主的手粗糙而寬厚,摩擦著安心而溫暖。
兩人默默都未再說什麼,穆玄英心想,原來我這麼容易滿足,只要同師父在一起,就這樣看著他就行了。他想著忽地一個激靈,覺得臉上脖子裡都點點涼意,眯起眼抬頭看了看,道:“下雪了。”
謝淵應:“嗯。”穆玄英笑道:“明天便是立春,瑞雪兆豐年,希望來年是個好年,天下百姓都能吃上飽飯。”謝淵摸了摸他的腦袋,似是怕他被雪凍著,微微敞開了披風將他攏在胸前。穆玄英笑嘻嘻地,似小時候一般伸出兩隻手臂來勾住了他的脖子。
然而很快就有人來破壞氣氛,一名吏民前來報道:“盟主,太守下令,夜長夢多,還請盟主子夜就率河北十七郡剩餘吏民動身。”
謝淵點了點頭,拉了穆玄英的手道:“好,我們去潼關。”穆玄英轉了轉眼珠,雙手過去摟住他的脖子,道:“揹我揹我。”謝淵哭笑不得,叱道“成何體統”,然後浩氣盟主便揹著老大一塊牛皮糖去整軍出發了。
夤夜疾馳,望見潼關狼煙時,天矇矇亮,穆玄英趴在謝淵背上看遠處的楓華谷,回頭看謝淵時,卻見他眼睛也望向紫源山的方向,心知他心裡想的與自己相同,然而忽然又想起莫雨,微微嘆了口氣。
謝淵回過頭拍了拍他的腦袋,道:“還想回去看看麼?”
穆玄英道:“過段日子罷。說真的師父,當年你冒險帶我去紫源山,心裡真正想的是啥?如果當真遇到了王谷主等人,你打得過他們嗎?”
謝淵失笑,想了想,搖頭:“我當真沒想過。當時一心只想,這孩子一張想哭卻哭不出的臉實在太過可憐,我得想法子,讓他開心一些。”
穆玄英心中一蕩,無言地摟緊了他,許久後才啞著嗓子道:“後來呢?”
謝淵又想了想,粗豪漢子當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