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忽必烈大開宴席,犒賞三軍,隻字不提為何不攻打鄂州,直接就簽訂和約之事。宴間,忽必烈談笑風生,對蕭峰更是推崇備至,幾近奉承之地。兀良合臺提起當日所說的四大美女的話題,忽必烈聽後,笑道:“你呀,於中原的文化一竅不通,我若說要殺唐宗宋祖,想必你也會拍著胸口答應下來,到時你難道要到陰間去捉他們的鬼魂再砍一次頭不成?”
兀良合臺呵呵笑道:“唐宗宋祖我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原來是已經死了的人啊!”
眾人聽了都笑起來,蕭峰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王爺,你上次來信說,我臨潢的兄弟耶律英和蕭明陽來了京兆,不知現在何處?”
忽必烈道:“他們在這兒住了半個月,未見你回來,想著這仗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完,就先回去了,讓我告訴你若得了空閒,必要回臨潢去看看,大夥兒都想念你得緊。”
蕭峰原以為忽必烈會扣著兩人直到他回來,不想竟誤會了忽必烈,當下心裡十分過意不去,加之忽必烈對此次議和,竟無半點責怪,反而諸多讚許,那辭官的話,蕭峰一時在眾人面前,竟無從說起,唯有想著等到了私底下,再和忽必烈提。
眾人喝酒看著粗獷豪放的蒙族舞蹈,除了蕭峰和忽必烈,其餘的人都有了幾分醉意。也速忽一拍桌子道:“他奶奶的,我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一離開鄂州,我又能吃又能睡了,原來那種全身沒力的感覺現在一點兒都沒有了,大夥兒也和我一樣,都沒事了,真他媽的奇怪!”
兀良合臺道:“這沒什麼奇怪的,肯定有人在井裡下了毒,這個人應該是化妝成了我們軍隊的人,並且十分熟悉軍隊裡的情況,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井裡下毒,而且用毒功夫極高,才能造出這種看似傷風導致人渾身乏力,卻不致中毒的藥,連軍醫都看不出得了什麼病,束手無策。”他頓了頓,又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此人並不想把我們趕盡殺絕,要不他完全可以下些劇毒的毒藥,把我們統統毒死。看來以後咱們真得派重兵把守水源才行,要不可要倒大黴了。”
忽必烈輕描淡寫地道:“都過去的事了,不要再提,宋朝能人異士眾多,我們稍不留意就會中了他們的道兒,就像兀良合臺將軍說的,我們以後加強防範就是。”
蕭峰知道忽必烈乃絕頂聰明之人,肯定疑心到了他的身上,卻在言辭裡為他掩飾,當下心裡甚為感動,暗想做了就該認,天大的事自己一個人承擔就是,一時熱血上湧,向忽必烈一拱手道:“王爺,其實……”
“唉……我今晚竟喝多了,有些迷糊。”忽必烈擺著手打斷蕭峰的話,道:“蕭將軍有話等明日再說罷,本王頭暈得很,要睡了,大家千里行軍,也都累了,都回去歇著罷。”
蕭峰見他有意躲避,也不便再說,當下眾人一起起身告辭,各自回去安歇。
蕭峰還是和出征前一樣,住在王府裡,他穿廊過廳,回到院子裡的時候,四處靜悄悄的,只有兩間挨著的房子裡還亮著燈,一間是林煙碧和青弦的住所,另一間是蕭峰的住所。橘黃色的燈光從窗紗處映出來,有種柔柔的溫曖。蕭峰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凝望著那一片柔和的燈光,他的心漸漸平復下來。他驀然發覺,他真的已經厭倦了,三十年了,他幾乎從沒為自己活過,家國的仇恨,民族間的廝殺,彷彿總與他有扯不完的關係,從遼國到蒙古,跨越了一百多年,但他依舊無法逃脫被捲入的命運,經過了這麼多事,特別是這次南征,雖然不損一兵一卒地搪塞了過去,也守了他在黃蓉前面立下的不殺一個漢人的諾言,但那種被夾在中間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這世上沒有人像他一樣盡嚐個中苦澀。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太累了,是從內心深處流淌出來的疲憊。他天生就具備做英雄的條件,所以從少年時起就被按英雄的標準來教導,他的恩師汪劍通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