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告訴我,這花兒是誰種的?這墓碑又是誰立的?當年我給你立的墓碑只是一片方竹。”他仰起頭來,看著四周青翠的竹子,竹林裡看不見有人居住的痕跡,“這碑也許是你父母立的,但這花兒斷不可能是你父母種的,瞧這樣子,也只是種了幾年罷了,我們在這世上無親無故,誰會在這幾年間來這兒種花?”他心想一百多年過去,阿朱的墓還好好地立在這兒,沒被百年的風吹雨打去,當是有人常來修繕,這種花之人應該與這修墓之人甚有關連。他想到了大理段家,阿朱畢竟是段正淳的親生女兒,段譽名義上的姐姐,大理段家來拜祭倒也不奇怪。
“不對!”蕭峰忽然想起阿朱只是段正淳無數個私生女兒之中的一個,直至到死後許久,也沒有得到段家光明正大地承認她是段正淳的女兒,大理國雖小,但也是講究正統血統的皇朝,不會承認段正淳這些私生女兒為堂堂的大理國公主,在百多年後,大理更不會還有人記得葬在千里之外的阿朱是何人。所以,段家為阿朱修墓的可能性極小,但除此之外,還有何人呢?蕭峰百思不得其解,望著那一片在風裡搖曳的杜鵑花,暗想莫不是上天見阿朱孤伶伶地在這兒守候百年,太過孤獨,於是在她墳前變出一片杜鵑花,陪伴著她。整個竹林裡除了竹子和雜草,哪裡都不長花,阿朱墳前的這一片花兒在青翠的竹林裡顯得無比鮮豔奪目,想來若不是人種,必是神賜。
蕭峰見那墳前芳草萋萋,顯是也許久無人來過了,他伸手去拔那墳前之草,心裡默默地道:“阿朱,你獨自在這兒等了我一百多年,真是難為你了,往後我就在這兒陪著你,天天給你除草,和你說說話兒,好嗎?”他一生像浮萍一樣漂泊,只有此時回到阿朱的身旁,他的心才像有了著落,不再感到孤獨。他想起林煙碧,想起夢中阿朱對他說她們本是一個人,他和她已是人神相隔,阿朱的在天之靈卻還是不忍看到獨自受苦,又化作了凡人,與他一起同生共死,不由眼前再次模糊,默默地道:“我知道煙碧是你的化身,你還記得我們前世許下的諾言,可是除此之外,前世的事你今生都不記得了,你今生的模樣與脾氣為什麼都改變了?你知道麼,在我心裡,阿朱永遠只有一個,我至今還是無法將你和她重疊,她還是我四弟未過門的妻子,若然她就是你,為什麼上天要這般捉弄我們?”
此時正是清明時節,墳的四周綠草叢生,眾人一起動手,花了半個時辰才將墳旁的雜草除盡。蕭峰對柳如浪道:“四弟,天色不早了,你帶阿紫和公主她們到附近的客棧住下,我今晚就在這兒陪著阿朱,明日早上,我在外面的大青石橋旁等你們。”
阿紫一聽,立即道:“我也在這兒陪我阿朱姐姐,我也有很多話要和她說呢。”
蕭峰知她是不捨自己,她卻是不明白,他只是想單獨呆在阿朱的墳前,回憶往事,將心中的思念一一說與阿朱聽,當下道:“阿紫,我只想和你阿朱姐姐單獨說說話,不想旁人打擾,你還是跟你四哥哥出去住一宿罷,我明日一早就和你們一起到江兄弟家裡去。”
阿紫瞪著眼睛道:“什麼?我是旁人麼?我可是阿朱姐姐的嫡親妹妹,我想和我姐姐說說話都不行麼?阿朱姐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也有份兒的。”
柳如浪忽在一旁笑道:“阿紫妹妹,你見過五條腿的小狗、三隻腳的小鴨嗎?這信陽城裡有一戶人家家裡養著許多奇怪的東西,專門進貢給皇上玩的,我今晚帶你們去他家投宿,你若想看,就跟著來,今年清明過後,就要運到皇宮裡去了,你下回再想看可是看不到了。”
阿紫小嘴一撇,道:“你騙小孩子呢?世上哪有這麼奇怪的東西!”
柳如浪舉起手來,一本正經地道:“我柳如浪對天發誓,若有半句虛言,教我被阿紫妹妹一劍刺死。”他又拉過阿紫來,小聲道:“真是有這些東西,我不騙你,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