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飛走了。
裴徊光悲憫地瞥著巷子裡殘留的骸骨與染血破衣,溫柔地笑了。
一共三千七百四十六個人,一個也逃不掉。
若,他還沒來得及去取名單上人的性命,那人便死了。那他只好去取其子孫、親朋的性命,總要有一個人來償命。
沒有將名單上這些人身邊的所有人屠盡滅其九族,已是他衛珖最大的慈悲。
裴徊光緩步離開陰暗的小巷,穿過一條又一條街,走進了街市,身邊逐漸熱鬧起來。熙熙攘攘。小販的叫賣,孩童的嬉鬧。
裴徊光買了串糖葫蘆,一邊吃著,一邊走進一家成衣店。
店裡的繡娘抬眼看見裴徊光,不由愣神,覺得自他進來,昏暗的店內剎時明耀起來。她趕忙迎上去:“公子要買什麼?”
“鮫紗心衣。”裴徊光咬著糖葫蘆。
繡娘一怔,臉上發紅,繼而失望——這樣俊美雋逸的郎君居然已經成家了。繡娘又紅著臉亂想,他的夫人穿上鮫紗心衣一定非常好看,不知這公子意亂情迷時又是怎樣醉人的昳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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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天亮之後,沈茴就要跟著裴徊光離開大部隊,沉月憂心不已,她與拾星一起,一夜未眠,給沈茴整理行囊。
這個必須帶著,那個也必須帶著。到最後竟是整理了整整兩箱的東西。
“是不是該問問娘娘要不要再帶幾本話本子?”拾星問。
沉月說:“讓娘娘安睡著。明早再問也不遲。”
然而,翌日清晨。沉月輕手輕腳走進寢屋時,沈茴已經不在床榻上,被裴徊光帶走了。
沉月身形一晃直接跌坐在地。
“娘娘的藥沒帶,一件換洗衣服沒帶,連、連月事帶都沒帶!”沉月臉色發白。她在心裡算著日子,沈茴的月事已許久沒來,若是忽至,娘娘知道去哪裡買那東西嗎?“不不不……娘娘會買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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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還沒睡醒時,就被裴徊光帶走,什麼也沒帶。
一間普通的客棧客房裡,沈茴坐在床邊。她瞪了作畫的裴徊光一眼,又飛快低下頭去。
雖早已猜到了鮫紗心衣應當是薄紗的料子。可真穿到身上,才知其通透之度,和沒穿也沒什麼區別。
裴徊光放下筆,在沈茴身邊坐下,拿了畫作給她看。
“娘娘瞧瞧咱家的畫技可進益了?”
沈茴敷衍地掃了一眼,卻不由愣住。
畫上的人的確是她,可並不是她此時端坐在床邊的模樣。畫中的她擺出秘戲圖裡的姿勢,不堪入目。
最近這段時日,沈茴由衷覺得裴徊光的無恥行徑越演越烈。她終於將忍了許久的話一股腦說出來:“裴徊光,你無恥、下流!”
裴徊光卻對她氣呼呼紅臉的樣子十分滿意,溫柔地用指背蹭蹭她的臉。
沈茴恨不得咬他,再重複:“無恥!下流!”
裴徊光凝視著沈茴。
齊全人的快活,他體會不了。
裴徊光湊過去,用鼻尖更用力些去蹭沈茴燒紅的臉頰。
他眸色暗下去。
無恥下流,可否讓娘娘忘記咱家是個閹人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