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沈茴又來抽打她,沉月立刻紅著眼睛,手足無措地說:“是奴婢錯了,是奴婢不該善做主張!娘娘別動怒,娘娘千萬別動怒啊!”
她求著求著哭出來,一邊簌簌落淚,一邊說:“您是主子,沉月就一奴婢,不值得您這樣動怒。您要是生氣,要打要罰,讓旁人來,別自己動手。若能護了娘娘,奴婢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
沈茴喘了兩口氣,氣呼呼地說:“滿口主子奴才,你到是懂規矩!”
沉月並不覺得有什麼錯,哭著說:“您是主子,沉月若是連‘忠僕’二字都擔不得,對不起主子。”
“我不要你這樣的忠僕!”沈茴氣得重新用手裡的披帛去抽打沉月,“你給我記著,你是奴之前,先是一個人。一個有自己喜怒人生的、活生生的人!草根淤泥裡的男兒有爭前程的雄心,宮裡的閹人也會想著往上爬。你,一個並非奴籍的人,憑什麼要把自己困在奴僕的身份裡!難道你活著的全部意義就是照顧我、保護我,打算用犧牲自己的方式護主。從不能為自己謀劃些什麼嗎?”
沈茴一口氣說了那樣多的話,氣喘吁吁。壓抑了太久的淚滾落下來,她聲音瞬間軟下去,帶著柔軟的哭腔:“你要是出事了,我怎麼辦呀。”
她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的親人。
“沉月知道錯了!”沉月哭著去抱沈茴的腿,“別傷心,別哭,別哭!沉月以後一定保護好自己!”
裴徊光很早就來了,他在雕破圖的另一側,欣賞著小皇后難得的氣勢洶洶的火氣。他瞧著沈茴用盡全力地握著披帛去抽打婢女,他的視線便追著沈茴手裡的披帛,蕩起,又落下。
就算她用盡了全力,那落下的披帛總覺得沒什麼力度。
裴徊光目光追隨著披帛拋起又落下,不由去想若這披帛落在他身上是什麼滋味。不過這不大可能,他應該不會惹小皇后生這麼大的氣,小皇后也不敢抽打他。
他見多了沈茴溫柔端莊的模樣,忽然見她大發雷霆,十分新奇地欣賞著她生氣的樣子,越看越好好玩。
他拉開沈茴妝臺的抽屜,果然找到一盒糖。他推開盒蓋,見裡面是做成兔子形狀的奶糖,還有三顆。他不由皺了皺眉。
裴徊光不大喜歡奶糖的味道。
雕破圖的另一側,傳來沈茴高聲訓斥沉月的聲音,正說到“閹人也會想著往上爬”,裴徊光沒看見妝臺上還有別的糖,免為其難地吃起奶糖來。
沈茴哭過,板著臉不理沉月,讓她下去敷藥、休息。她打了沉月,心裡到底是心疼的。
她低著頭,沮喪地繞過雕破圖,這才看見坐在她妝臺前的裴徊光。
他正在吃小木盒裡的兔子奶糖。
那盒……駱菀親手熬做,沈霆帶進宮來,沈茴不捨得一口氣吃完,每日只吃一顆的奶糖。
沈茴每次吃一顆,都會去數盒子裡還剩下幾顆。小木盒裡應當還有三顆奶糖。
而現在,她眼巴巴看著裴徊光將小木盒裡最後一顆奶糖放進口中。
沈茴怔怔抬起頭,望向裴徊光。她剛剛哭過的眼睛紅紅的。
裴徊光便看見她溼紅的眼眸逐漸浮滿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