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她診脈的手。
兩個人同時一愣。
沈茴瞬間清醒過來,她猛地將手收回去,毫無血色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俞湛抬手,拉下懸掛的床幔,讓厚重的床幔一瞬間降落下來,將兩個人之間徹底隔開。
沈茴慶幸,降落下來的厚厚的床幔遮住了這樣失態的自己。她爬起來,一點點往後縮,直接縮在牆角,用力抱著膝,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不停地發抖。
許久之後,床幔外傳來俞湛一向溫和的聲音:“娘娘生病了,和小時候一樣,只是生病了而已。”
沈茴咬唇,眼睛紅紅的,卻不準自己哭出來。她緩了緩,才小聲地問:“那會醫好嗎?”
“這些年,娘娘多次病危能都站起來。這次也不意外。這藥是麻煩了些,可遠沒有娘娘的舊疾可怕。”俞湛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卻有力量。
昏暗的床幔裡,沈茴輕輕點頭,即使俞湛看不見。
半晌,沈茴重新從床幔裡探出一隻手來,聲音也變得尋常,甚至帶著她平日裡說話時的溫軟含笑:“有勞俞太醫了。”
“臣自當盡全力。”俞湛重新將指腹搭在沈茴的脈上,認真診著。
俞湛的心慢慢沉下去。
怎……怎麼這麼重的量……
裴徊光站在雕破圖旁,面無表情地望著俞湛的背影,他的視線又越過俞湛,望著床幔垂落四合的床榻。想象著此時躲在床幔之後的小皇后,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也不知道哭了沒有。
自俞湛進了沈茴寢殿,兩個人說的每一句話,裴徊光都聽見了。裴徊光將食指上的那枚黑玉戒摘下來,再慢悠悠地套上去,再摘下來,再套上。反反覆覆,樂此不疲。
拾星臉色發白地站在一旁。拾星並非失職自己跑開,而是被裴徊光叫到了一旁,不准她上前,亦不准她出聲。沈茴去拉俞湛的剎那,拾星快速跳動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可她不管怎麼打量裴徊光的神色,都看不出他的情緒。
俞湛診了脈起身收拾東西,說:“需再給臣些時間。”
沈茴應聲,喊人進來送俞湛。她神色如常地掀開床幔,正好看見裴徊光走進來。沈茴一怔,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實在是不能再耽擱了,沈茴趕忙讓宮人進來服侍她梳妝。她梳妝時,裴徊光就立在一旁。拾星沒有機會把剛剛的事情告訴沈茴。
走出昭月宮的時候,沈茴有些意外裴徊光仍舊陪在她身側。他真的要和她一起去永歲殿嗎?
“掌印不先去前面嗎?”沈茴微蹙著眉,有幾分不解。
裴徊光不知道在想什麼,似乎在走神。過了一會兒,他才“嗯?”了一聲,側首望過來。
他神色那樣尋常,什麼都瞧不出來。
甚至,沈茴疑惑望著他的時候,裴徊光還對沈茴溫柔地笑了一下。
沈茴怔怔回望著他。她覺得,若不是這麼多宮人跟著,裴徊光許是會湊過來咬她的耳垂,又溫柔地蹭蹭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