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的蕭牧忽然跌下來。心口一陣絞痛,蕭牧跪伏在地,雙手緊緊壓在自己的胸口企圖抵禦胸腔裡的疼痛,然而一切都是徒勞,他清晰地感覺到心臟被千萬顆利牙撕咬的疼痛,痛得他連喘息都開始變得費勁。
裴徊光蹲下來,抓著他的衣領,抬起他的臉。他再問一遍:“她在哪?”
五臟六腑撕裂的疼痛讓蕭牧的意識都開始變得模糊,他眼前隱約浮現沈茴的笑臉,從小到大溫柔淺笑的她。
“表妹……”
裴徊光抓著他衣領的手略一用力,蕭牧大口喘息著。他艱難忍著,斷斷續續地說:“我、我真的不知道……就算殺了我,我也不知!”
裴徊光握著他衣領的手再用力,蕭牧的五臟六腑窒痛再加深。
裴徊光忽然鬆了手。
蕭牧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他茫然地抬起頭望向裴徊光。他不懂裴徊光什麼意思?要放過他?
涼薄的月色罩下來,映出裴徊光沒有表情的臉。
裴徊光抬了抬手,已經死了的一個黑衣人便站起身來。他流血的眼睛眼神空洞,流血不止的屍體握著手中的劍,朝蕭牧的身體刺進去。
一個又一個已經死了的黑衣人爬起來,木訥地朝蕭牧走過去,將手中的劍麻木地一次次刺進蕭牧的身體。
千瘡百孔。
裴徊光轉身,面無表情地往前走。他抬抬眼,望著夜幕裡將滿的月亮,唇角勾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
咱家沒有殺娘娘身邊的人,月亮可以作證。
·
三日後的晚上。
得到東廠緊急調令時,伏鴉正蹲在路邊燒紙錢。和紙錢一起燒的,還有一份菊釀糕。
伏鴉盯著那份菊釀糕,焦急地等著它燒完,才握了劍離開。
他本是在休假,可是裴徊光急調,他不得不立刻回去。見了親信,他才知道他休假的這幾日發生了什麼事情。
熱鬧的街市再無一人,從扶寧開始,周邊十城,家家戶戶家門緊閉,不準走出家門半步,邁出門檻者殺無赦。東廠的人一遍一遍入戶搜查,不放過任何角落,每一個活物都被拉過去仔細檢查。
並且搜查的地方仍在逐漸擴大。
人們私下都說裴徊光在找一個人,這是真正的掘地三尺。
夜深了。
裴徊光獨步走上西山的一片墳地。老墳座座,烏鴉狂歡。
今天是九月十五。
裴徊光尋了一座古墳,他揮了揮手,土地鬆動,露出裡面的棺木。
裴徊光在棺材上盤膝坐下。
盤旋狂歡的烏鴉似乎感覺到了危險,結伴遠離這裡。
裴徊光抬抬眼,瞥一眼夜幕中溫柔的滿月,然後他慢慢合上眼,輕念梵元鬼錄的經訣。
無數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黑色死氣從四面八方而來,如飢似渴地朝著裴徊光的身體湧去。
每個月十五,裴徊光體內沒有半分內力。
這話是真的。
可梵元鬼錄的修煉方法,是不停地放棄與重納。是以,每個月十五也是修煉的唯一時間點。
梵元鬼錄一共十一重,裴徊光停在第九重多年。因為,第九重足夠。
今日方知,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