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曾移開。他企圖從沈茴酷似沈菩的五官上,慢慢追憶亡妻的眉眼。
蕭牧站在一邊,萬分焦灼。他急急開口:“主上,阿茴的身體得立刻去找俞湛!”
簫起這才將凝在沈茴臉上的目光移開,他抬眼,目光一寸寸上移,帶目光落在蕭牧身上時,再無半分和善與溫柔,完全是另外一幅狠厲的神情。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沉聲責備。語調裡不見多少憤怒,那隱藏的不悅卻帶著濃濃的威壓。
蕭牧臉色蒼白,他不想辯解什麼,眼下只是替沈茴著急。他焦急地想要再開口,驚見簫起迅速側身,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與此同時,一柄染血的長劍擦過沈茴的耳畔,朝簫起原本的位置擲來,因簫起的躲避,長劍射中馬車的車廂,拉車的兩匹馬受了驚,長鳴嘶叫。
沈茴怔怔望著插在車木上晃動的長劍,立刻轉過頭朝身後望去。
一身血衣的裴徊光一步步朝這邊走過來,星月在他身後瑟縮。
“麻煩。”簫起低低自語一句,瞥向蕭牧的一眼,明顯帶著煩躁與嫌惡。
看著裴徊光一步步走近,簫起再次看了沈茴一眼,說道:“娘娘心善,想必定有法子阻止裴徊光殺人再生惡障。”
沈茴長長舒出一口氣,說:“快走。”
簫起詫異地瞥了沈茴一眼。只是這樣?略作猶豫之後,簫起轉身走向馬車讓閆富調轉馬頭,沿著來時的路回去。
不過,簫起並不見慌亂,也沒有讓閆富快些趕馬。馬車還是來時那般,慢悠悠的速度。他合上眼閉目養神,指腹輕輕捻過腕上菩提珠,唇角輕輕勾出一絲略帶冷意的笑。
沈茴轉頭望向還杵在一旁的蕭牧,冷聲說:“不想死,立刻騎上你的飛馬,飛得越快越好。”
蕭牧緊緊抿著唇望著沈茴一動不動。
“我讓你滾,聽不懂嗎?”沈茴咬牙。
蕭牧這才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裴徊光,這才不情不願地翻身上馬,離開這裡。他知道自己失敗了,今日這樣陰錯陽差的機會,都沒能夠將沈茴帶走。那麼以後呢……
沈茴摸了摸腰間與袖口,發現身上並沒有帶帕子,她只好低著頭,急忙將袖子翻過來,用裡面來擦唇角的血跡,在裴徊光走到她面前之前。
臉色藏不過,血跡總要擦去,不想他看見。
裴徊光並沒有管朝著兩個方向離開的人,他的目光一直凝在沈茴的身上。
趕了那麼多的路,終於找到她,終於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跌坐在地上,那樣脆弱,好似琉璃打造的小人兒,一不小心就能磕碰摔壞。
裴徊光俯身,朝沈茴伸出手,想要將她扶起來。可是他的手不過才略略抬起,忽微僵了一瞬,再落下。
他的手,沾滿血跡。
他整個人身上都沾滿腥臭骯髒的鮮血。
長指慢慢收攏、握緊,不敢再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