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又冒了出來。
沈茴的視線越過蕭牧,望向前一隻船船艙的一扇窗戶。
她看見了裴徊光。
裴徊光的目光落過來,臉上沒什麼表情。
慌張一閃而過。沈茴壓下心裡的慌亂,反倒是朝蕭牧走過去,在距離蕭牧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
她用尋常的音量開口:“表哥,不要做別人的棋子。”
蕭牧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他望著沈茴,將千言萬語轉成了一道溫柔的笑。他凝望著沈茴,慢慢點頭,用著以前最尋常的語氣,溫聲說:“哥哥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沈茴的眉心蹙起,再展開。
她的目光再次從蕭牧肩膀飄過去,遙遙望向裴徊光。
蕭牧有所感,順著沈茴的目光回過頭,也看見了裴徊光。他收回視線,重新將目光落在沈茴的身上。
蕭牧猶豫了很久,要不要過來跟沈茴說一句話。自小一起長大,他從沈茴蹙眉坐在船邊的樣子,瞧出她又不舒服了。
他的千言萬語,變成了一句廢話:“不舒服嗎?有沒有讓俞太醫看過?”
沈茴看見船艙裡的裴徊光站了起來,片刻之後,裴徊光的身影出現在船艙外。沈茴驚愕地看著裴徊光朝這邊走過來,她的心忽然緊張地懸起。
望著裴徊光逐漸走近,沈茴壓了壓心裡的慌張,說:“沒什麼,只是昨晚沒睡好……”
蕭牧說:“那還是讓俞太醫過來看一看才好。”
他怕沈茴又引了舊疾。
小時候,沈茴每次引了舊疾,都會昏昏沉沉睡過去,他連見都見不到她。不僅見不到她,還要日夜擔心她再也不會醒過來……
蕭牧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他轉過頭,看見了裴徊光。
“為什麼沒睡好?”裴徊光語調慢悠悠地問,聽不出情緒。
裴徊光在蕭牧身邊停下了,他望著沈茴,嘴角噙著一道若有似無的淺笑。沈茴再一深看,又不見了他唇角的那抹笑。
“因為……”沈茴望著裴徊光,“陌生的床睡不習慣。”
蕭牧擔憂地皺眉。陌生的床?這一路兩個多月了,她還沒有適應?是不是住在船上讓她很不適應?他想問,卻不能再深問。
“是嗎?”裴徊光輕笑了一聲,手指慢悠悠地推著個小糖盒推拉式的蓋子。
沈茴的目光在裴徊光和蕭牧兩個人之間掃過。雖然理智告訴她不可能,可她還是莫名擔心裴徊光會忽然一腳將蕭牧踹進水裡!
沈茴再開口:“掌印隨本宮來,本宮有事要問你。”
裴徊光推捻小糖盒蓋子的動作頓了頓,“哦”了一聲,慢悠悠地經過蕭牧身側,踏上沈茴的船。
“風大船晃,娘娘當心。”裴徊光略欠身,抬起小臂送到沈茴面前。
沈茴硬著頭皮將手搭在裴徊光的小臂上,由他扶著轉身回船艙。
剛邁進船艙,沈茴聽見一道水聲,她驚訝地回過頭,看見蕭牧不知為何落了水,船上的宮人正招呼著救人。她猛地轉頭,望向身側的裴徊光。
“這就是娘娘所說的日後不會再有牽連?”裴徊光笑笑,他從小糖盒裡取出一粒糖,塞進沈茴的嘴裡,然後抽出沈茴臂彎裡的披帛,慢悠悠地在自己的手腕上纏了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