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的叫著,很有禮貌。何況父親坐不了飛機,陸彬楊聯絡了一輛嶄新的大客,空間寬鬆,能放下病床,一路上的東西也準備的面面俱到,很細緻。
母親眼中的擔憂和陰霾立刻散個乾淨,看得出她對陸彬楊很喜歡、超乎想象的滿意,對女兒的未來也就放了心,是開開心心走的。齊曈一路送父母到了療養院安頓好,便坐了飛機獨自返程。
在機場逗留的時候,齊曈心中隱隱一動:她是不是應該給陸彬楊買件禮物?就算是普通朋友,替她做這麼多事她也應該表示感謝。可隨即就想到了那幾張合同,白紙黑字冰冷的提醒著:他們之間是交換。他所做的這些,自己是用了後半輩子為代價的。感激之情立刻被另一種尖銳的情緒取代:她不欠他。未來是什麼樣誰又能知道,何必多此一舉,做無聊虛假的事情。
陸彬楊也許還會嗤笑她:想用這樣小恩小惠的溫情籠絡我?
“小姐,需要為您包起來嗎?”
齊曈恍然醒悟,原來她在這枚鉑金墜子前駐足很久了。記得他頸上懸著一枚玉墜,想必不會抗拒戴飾品。
“包起來吧。”齊曈說。
收藏起來留個紀念。
紀念這一刻心中對他的感激,感激他對這個勉力維持的家庭的幫助,讓它躲過覆巢之災,也讓此刻的自己感覺到這世界久違的美好和輕鬆。
打好包裝的項墜放在包裡,她的包裡比來時還多了一張卡,面額十萬。不是陸彬楊給的,卻是進航站樓前媽媽給的。
當時齊曈不可思議的看著媽媽:“媽你哪來的錢?”
“你爸出事前我攢的……”
齊曈憤怒了:“為什麼不拿出來?這麼多年一家人為了錢為難成這樣媽你就忍心看著?我……”
有句話梗在齊曈嗓子眼裡說不出來:如果有這些錢,她怎麼會和陸彬楊糾纏到現在的地步!
媽媽笑:“這是給你的嫁妝錢,我和你爸這把歲數了,湊乎著活下去也就算了。可我的女兒不能寒酸到一分錢陪嫁都沒有,到婆家被人小看欺負,你爸爸也不會答應的。原當初想著這錢留給你結婚買房子時用,現在你嫁的好,這點錢彬楊可能看不在眼裡,但陪嫁不能沒有。你年紀輕,這些不懂……”
齊曈落淚了,眼淚一路都沒幹。
回家後憋仄的小屋沒有了父母,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她;從前每天有做不完的家務辦不完的事,現在什麼都不用做,時間多的無法打發。
於是關了手機倒在床上睡了個天昏地暗。醒來時面目浮腫。開了手機有陸彬楊的簡訊進來,言簡意賅:收拾一下,陪我去看奶奶。
齊曈於是逛商場“收拾”自己。
幾年沒逛時裝,新近的流行和時尚竟然一時接受不了,不會搭配不說,穿在身上怎麼看怎麼彆扭。她估計著陸彬楊的奶奶上了歲數,對花哨的裝扮想必不太感冒,於是選了一身休閒衣褲,這樣自己舒服自在,也不顯得落伍。
她化了淡妝,這是一種禮貌。唇彩淡的不能再淡——沒辦法,她也不習慣了臉上有顏色,同樣彆扭。
以至於陸彬楊見到進了病房的齊曈時,明知道她有變化,硬是找不出來哪裡有不同,也許只是休息好了氣色好些而已。
陸奶奶很和藹,可並不意味著她好對付。
齊曈感覺到這位老太的精明,八十多歲,耳聰目明,思路清晰靈活。想必看自己一眼能看進骨頭裡,就像自己看著三歲孩子耍花招一般:所有心思盡收眼底、清澈無遮。
奶奶問起齊曈的家人,齊曈據實以告,當然知道什麼需要隱瞞,比如住療養院的錢之類的事。
陸彬楊在一旁坐著聽著她們聊,手邊是齊曈帶來的康乃馨花籃,便無聊的把玩著花籃上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