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情況下,桓玄肯定立即叛變,大晉將陷於四分五裂之局,孫恩那還不趁機混水摸魚,擴充套件勢力。
他劉裕也完了,唯一容身之所將是邊荒集。而任青媞苦心籌劃的報仇大計,也盡付東流。
唯一的方法,也是任青媞所說的最後一棋,就是趁北府兵尚未發生內鬥,倒司馬道子的勢力正在形成的當兒,由曼妙殺死司馬曜。
因為曼妙是由司馬道子獻與司馬曜,如發生此事,司馬道子和王國寶肯定脫不了關係,各方勢力便可名正言順討伐司馬道子,而彌勒教在這風頭火勢的情況下亦難以大搖大擺的到建康來。
所有這些推想和念頭在電光石火間閃過劉裕的腦海,令他心神激震。
最後一棋不失為妙招,只是牽涉到弒君的行動,令劉裕感到難以承受。
他是少有大志的人,期望能在軍中建功立業,直至謝玄一意提拔他,他最大的願望仍只是當一員北府兵的猛將。
統軍北伐只是一個夢想,也是每一個北府兵將士,或建康名士大臣的夢想和人生最高目標,並沒有異常之處,也不代表他劉裕是個有野心的人。
當他曉得謝玄命不久矣,他方認真地想到當大統領的問題,不過仍是個遙不可及的目標,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是忽然間,他卻和可以改變整個南方形勢的弒君大事連繫在一起,雖不是由他策畫,更不是由他下手,可是他卻難置身事外。這個想法令他生出驚心動魄的懼意。
一切都被打亂了。
成為任青媞的夥伴,他早猜到會被牽連在種種難以預測的煩惱裡,卻從沒想過與當朝皇帝的生死有關。
他該怎麼辦呢? 孫無終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道:“小裕!”
劉裕嚇得整個人彈了起來,知道自己心神失守,茫不知有人接近。
正要去點燈,孫無終在他身旁隔幾坐下,道:“不用燈火,我們在黑暗裡說話安全點。”
劉裕重新坐好,忍不住急促地喘了幾口氣。
孫無終道:“不用緊張,劉爺怎都要護住你的。”
劉裕暗歎一口氣,真恨不得把心中所有煩惱向這位等於半個師傅,又是愛護自己的上司盡情傾吐,偏是不能洩漏半句話。如此下去,自己心中將不斷積聚不可告人的秘密,惟有靠自己狐獨地去承擔。
孫無終道:“劉爺同意我的說法,何謙確有殺你好向司馬道子邀功之意。”
劉裕勉力收攝心神,道:“他不怕和劉爺衝突嗎?”
孫無終道:“何謙有他的為難處,命令該是司馬道子親自下達的,何謙若連這麼一件小事亦辦不到,如何向司馬道子交待?這更是向司馬道子表示效忠的機會,殺了你,劉爺和他再沒有轉寰的餘地,但劉爺一時仍難奈何他。”
劉裕皺眉道:“現在他派人來召我去見面,豈非打草驚蛇嗎?他難道沒想過我會通知劉爺?”
孫無終道:“此正為我和劉爺想不通的地方,以何謙的老奸巨猾,肯定有陰謀手段。當時劉毅有否立即邀你隨他去見何謙呢?”
劉裕道:“沒有!他只是要我這兩天抽空去見他,並提醒我勿要讓人曉得。”
孫無終沉聲道:“不論此事如何,已告一段落。劉爺已派人去警告何謙,著他不要動你半根毫毛。”
劉裕聽罷全身如入冰窖,由頭髮到腳趾都是寒浸浸的。劉牢之這一招不知是害自己還是幫自己,把他推至與何謙完全對立的位置。下不了臺的何謙以前縱使只有三分殺他的心,現在必增加至非殺他不可的地步。
孫無終道:“我和劉爺均清楚何謙是怎樣的一個人,自恃得司馬道子撐腰,以為自己可以坐穩大統領之位,所以自玄帥離開廣陵後,便任意妄為,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