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真的斷了,居然跟那位杭州姑娘上了床,沒想到他這兒生米已做成了熟飯,婉茹殺回了北京。巧的是婉茹坐火車到北京,拎著大行李直奔錢大江家,走到衚衕口兒,正好撞上錢大江跟那位杭州姑娘在路燈底下依偎著親暱。婉茹扔下行李,便衝過去跟那位杭州姑娘廝打起來。錢大江的所有謊言被當場揭穿。那位杭州姑娘羞辱難當,差點兒沒投河自盡。婉茹也覺得委屈,她在農村已經對錢大江以身相許,為他打過胎。
後來錢大江的這種進退兩難的窘迫之境,還是讓小湄出面解的圍。小湄一面勸慰那位杭州姑娘,陪她遛公園,逛商場,儘快撫平心靈創傷,忘掉她哥哥,重新振奮精神。另一面又在婉茹面前說她哥哥的好話,讓婉茹原諒錢大江。經過小湄的一番苦心,風波總算平息,事情也沒有鬧大。後來婉茹也跟大江重歸於好,結婚生子。當然,時過境遷,他們兩口子早已經把小湄當年的功勞拋入忘川。
不過,婉茹已經五十多了,歲月的風霜早已把當年她鋒芒畢露的那股子潑辣勁兒,淘洗得差不多了,感情也長了繭子,她不再多愁善感,知道眼淚比歡笑值錢,有些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了。儘管如此,她在日常生活中也時不時地跟錢大江鬧點兒彆扭,倆人似乎犯相,而且性格上總是合不來。
畫蟲兒 第陸章(5)
其實,錢大江也是花甲之年了,按說人上了歲數,心縫兒應該寬了,處事也應該多一些寬容,可是錢大江卻正好相反,他把年輕時的沉穩,變得更加深沉,而且脾氣隨著年齡也在增長。原本他就是“能耐梗【能耐梗——北京土話,指喜歡拋頭露面、顯示自己多知多懂、能耐有多大、但並沒什麼真本事的人】”,上了歲數以後,他又變成了“氣迷心【氣迷心——北京土話,指對什麼事愛較真兒、死鑽牛角尖、帶偏執狂的心理特徵】”,對什麼事都喜歡較勁。
婉茹知道他有這個毛病,輕易不敢招他。有一年,錢大江心臟犯了病,差點兒沒彎回去【彎回去——北京土話,死了的意思】。怎麼回事兒?他在馬路上騎車,後頭有個小夥子騎車超過了他。走出幾米遠,小夥子回頭看了他一眼。其實,人家不過是無意之中回了一下頭。可是錢大江不幹了,認為小夥子在跟他挑釁,於是跟小夥子較起勁來,騎車猛追。您想他五十多歲的半大老頭兒,能跟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拼體力嗎?不價,他非要騎車超過人家,不能栽這個面兒。倆人在馬路上飆起車來。
本來他回家,到了十字路口應該拐彎兒,也顧不上了。他咽不下這口氣,一定要跟小夥子比試一下。倆人從中關村一直騎到大紅門,跑了有三十多里路,末了兒累得他大汗淋漓,一口氣沒喘上來,“咕咚”一下,連車帶人摔在馬路牙子上。多虧被兩個熱心人及時看到,叫來救護車,要不老命就玩完了。您說他是不是有病?不是心臟病,是精神病!
在家裡,他的事兒一般不讓婉茹過問。當然,這反倒讓婉茹覺得省心。
這些年,錢大江搞書畫鑑定,出書講學,沒少撈外快。前些年,學院在宿舍區分給他一套三居室,他又在北五環的天通苑買了一套二百多平米的經濟適用房,在郊區還有一套別墅。兒子被他送到英國留學,大學畢業後留在倫敦,在一家英國跨國公司工作,每年不少掙,而且掙的是歐元。婉茹的父母已相繼過世,她退休後,沒有任何生活負擔,閒極無聊,養了兩條狗做伴兒,平時她住在郊區的別墅。錢大江為了工作方便,常常一個人住在學校的宿舍區,婉茹偶爾過來看看他,就手給他買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跟錢大江廝守這麼多年,大江的人頭兒怎麼樣,她心裡比誰都清楚。
其實,婉茹這人刀子嘴豆腐心,雖然有時候嘴頭子不饒人,但心地比較善良。她從“泥鰍”的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