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只有嬰兒清涼的哭聲,證明時間正無形中流逝。
很久,婦人才終於動了動。她睜開眼睛一眨不眨,就那樣無神的望向屋頂。
“孩子一定是餓了”朱七七這樣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母親總會注意到要給他餵奶了吧。”
果不其然,聽到哭聲,女人的眼神凝匯,但並非像七七想象中那樣慈祥愛憐,而是一種彷彿看到世間最醜陋,憎恨,汙穢,仇恨的事物時才有的,怨毒的光芒。“賤人!你怎麼不去死!”
看到婦人伸出雙手,朱七七幾乎以為孩子就要被活活掐死,卻發現她只是輕柔的將哇哇啼哭的嬰兒抱進懷裡,以一種異常溫柔的動作,安撫著。“不,你怎麼能死呢,你要好好的活著,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活著去找你的父親,讓他知道自己犯了多麼可怕的錯誤吧!柴玉關!玉郎,玉郎,若是知道咱們有了個女兒,你可會歡喜?”
在一片淒厲的狂風中,貪婪吃奶的孩子,動作溫柔,眼神狠毒的婦人,在朱七七眼前構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面。
“小姐,小姐,快醒醒!”微微睜開眼,看到熟悉的紗帳,感受著絲被溫暖柔順的觸感。朱七七不禁有一絲恍惚。剛才的,是夢麼?
“小姐醒了?”丫鬟鸚歌看到自家小姐醒來,一面打水伺候朱七七梳洗,一面忙不迭的彙報著剛才聽到的訊息,“您快出去看看吧!五少爺從西域帶回不少新鮮的玩意,連老爺和夫人都沒見過,說是要給您生辰做賀禮呢!”
“還有城裡漱玉閣剛送來您上次要的薰香,要不要現在就試試?”
朱七七微微搖頭,她的心思仍舊沉浸在剛才的夢中,如果是夢,為何如此真實?如果不是,那這一切又該做何解釋?
就這樣,直到晚上……
當再次看到熟悉的場景,七七的心情平靜而複雜,她無法解釋這一切,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那是一個小小的女孩子穿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爛的衣服,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瘀痕,深深淺淺,她吃力的將一桶水倒進屋內的大缸,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就拎起水頭轉身出門了。
不知道為什麼,七七下意識的跟著她穿門而出,一路上看村子裡的大人指指點點,看那些跟她同齡的孩子編排著刺耳的歌謠,什麼沒爹的孩子,什麼野種…七七從不知道,在自己平日看來老實淳樸的哪些人口中,可以吐出如此不堪的言語。
小女孩什麼也不說,只是低頭打水,然後吃力地提起木桶,晃晃悠悠地往回走,不知哪個孩子繞到了她身後,猛地一推,她跌倒在路上,泥水浸透的全身的衣服,提水的木桶咕嚕嚕滾出去好遠。
“噢噢!小野種嘴啃泥嘍~~”
“哈哈哈哈”
“沒有爹的小賤種!”
這句話就像落再油鍋中的水滴一樣,原本默默承受的女孩一下“乍”了起來,她向瘋了一般衝向說話的人,不顧體力上的差距手嘴並用的廝打起來。
可她畢竟只是一個孩子,身量甚至比一般同齡人更加矮小瘦弱,更何況,對抗的是整個村子?他們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是無數的怒斥和拳腳。雖然動手的只是幾個孩子,但是那些大人一面鄙夷的嘲笑,一面抱肘觀望,顯然是支援的。
朱七七在一邊看著,忍不住渾身顫抖,她不知是憤怒,傷心,還是心寒,或者是兼有之。這個夢境太真實了,感情也太真實了。她不能阻止這一切,也無法讓自己醒來。只能就那麼看著,看著那個小小的身體不顧拳腳拼命的反擊,看著她體力不支倒下,看著她蜷縮其小小的身體。護住頭部,看著她眼中的憤怒,像火焰般燃燒。
清脆的鳥鳴想起,眼前的景色漸漸模糊,七七知道自己就要醒來了,可是她不知道這模糊的景色,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