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道的。”又有些難以啟齒地看著賈母,道,“老太太怕是不知道,張姨娘的脾性,卻是也是太大了,往日在偏院裡,就常生氣,一生氣,還挑著身邊兩個丫頭出氣,可憐那兩個丫頭啊,那一身傷,看得我都不落忍。可張姨娘又說那只是她一時氣急,不是成心的。我這也是沒辦法,送她去廟裡,一來是為老爺祈福,二來也是磨練她。”
“這麼說,你倒是在為張姨娘著想了?”這麼厲害。張姨娘大罵下人的事賈母當然知道,本來她以為,這藉口正好拿來阻止邢夫人張姨娘送走,畢竟一個品行不好的人,怎麼能到佛前去,卻不想,邢夫人會說出這樣的歪理來,讓張姨娘去佛前改錯,更積陰德。賈母瞳孔一縮,像是第一次認識邢夫人一樣,仔細地打量著她,還真沒看出來,她這大兒媳婦竟有這樣顛倒黑白的本事!
邢夫人笑笑:“當不得老太太誇讚!”卻似半點沒有聽出賈母話裡的諷刺意味來。
賈母被噎了個半死:“話雖如此,可又何必非要張姨娘慢慢地改?一開始就找個虔誠地去不是更好嗎?佛祖面前,哪有這麼馬虎的,老大家的,你是沒把老大放心上還是怎麼樣?”
邢夫人忙搖了搖頭,很是驚慌道:“我怎麼可能不把爺放在心上呢,正是因為放心上了,才這麼決定的啊。”很真誠的看著賈母,“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雖不是救人性命,可也是想要張姨娘改了她那暴虐的脾氣,免得下面人再受罰。這可不也是功德一件?到時候佛祖看了,指不定更不高興呢。”王善保家的眼角一抽,好險沒笑出來。邢夫人忽然又啊了一聲,恍然大悟道,“不過老太太說得也對,我確實是有些欠考慮了。”賈母臉色少了一點,只聽她又道,“張姨娘一個人去廟裡,是冷清了點,合該再多找些人陪著一起去才對,人多了,佛祖更能感受到我們的心意。要不,就把院子裡的椿兒茱萸也一併送過去,她們也不過是三等丫頭,院子裡有沒有她們都無所謂,送去了,正好和張姨娘作伴!”賈母的臉色迅速又恢復了先前的黑色,甚至是更差。椿兒茱萸,一個是老太太的人,一個,卻是王夫人派過去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老爺,老太太,你看,我這麼安排,沒問題?”邢夫人假笑著,問道。
賈母冷哼:“你都決定好了,還問我做什麼?!”邢夫人做惶恐狀,但就是半句也不鬆口。賈母氣悶至極,偏邢夫人做的一切都打著響亮的名頭,讓她發作不得。同時賈母也是心驚,今天邢夫人怎麼會這麼強硬?以前要有什麼事,只要她板起臉說了不準,邢夫人可都是不再堅持的,今天為什麼會?賈母想了一圈,最後不得不想起了大兒子,賈赦。這兩夫妻現在是越來越親近了,邢夫人今天有膽子違逆她的意思,把她喜歡的張姨娘送走,是不是、這裡面還有賈赦的一份功勞?想到此,賈母吸口氣,暴怒的情緒驀地就冷靜了下來。再看淡定從容的邢夫人,就發現了不對,邢夫人看著她的眼神,都是冷冷的,透著疏離。雖然她向來跟她不親近,可像今天這麼冷淡,卻是從沒有過得。賈母仔細想了想,這種情況,是怎麼發生的呢?啊,對了,從她想要給賈赦送人開始……
即使滿心不願意,可邢夫人歪理一大堆,賈母也不想真的和邢夫人撕破臉,雖然怒火滔天,最後卻還是預設了把張姨娘送走的事,連帶的她送到邢夫人院子裡的釘子椿兒也被送走了。這事抓不到把柄,賈母就拿著陳年往事,嘮叨了邢夫人一堆的孝悌仁義,可邢夫人左耳進右耳出,壓根沒往心裡去。這場博弈,到底是賈母輸了一籌。
賈母憤慨之餘,心裡卻也打了個突,往日只看邢夫人賈赦悶聲不響的,從不在她跟前求什麼,自己有時說話難聽了,邢夫人賈赦也只當沒聽見。素日以為這只是他們怕了自己,現在看來,卻是不想生事呢。瞧這次自己想給賈赦送人,邢夫人可不就爆發出來了?這是一心給她添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