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中很少有像他這麼喜歡讀書的,所以他也顯得比歷代的人更有手段,更有相對性。
半晌,仇士良彷彿才發現他一樣,放下書笑道:“來了就進來吧,不必那麼拘禮。”趙憶叢躬身施禮,然後笑道:“看大人正在讀書思考,不敢打攪。”隨意掃了一眼手中的書卷,仇士良笑道:“不過認識幾個字,閒著解悶罷了。我老了,不比你們年輕人有很多愛好。再說還是在個太監就連女人的樂趣也沒有了。”想想確實還真是如此,一個太監還真是不可能有太多樂趣可言了。
見他面色平靜卻不說話,仇士良道:“讓你去那種地方,我也有些不安,只是你要知道我的苦心,年輕人還是要多多歷練才是,這樣你身居高位也不會有其他人說三道四了。不過我可以答應你朝中只要有立功的機會,我立刻把你調回來。”
這不明擺著沒事的時候先把老子扔一邊,有解決不了的事再調回來好好利用麼?可惜你是錯打了算盤,以為這樣就能難住我麼?心裡早已打定主意,面上卻很感激的說道:“大人你多心了,到那裡我都是你的人,我相信你不會就這麼看著我受苦。”
也不知道仇士良在想些什麼,只見他點點頭向門外喊道:“怎麼還不給趙大人上茶,人都幹什麼去了。”外面有人答應一聲,不一會兒一個素裝女子託著盤子走了進來。
待開清楚她的面容,趙憶叢整個人都呆住了。心裡就像被大錘重重的砸了一下,木然而立直勾勾的盯著來人。儘管僅餘的理智告訴自己這樣很不妥卻還是無法保持冷靜,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此刻一切恍如夢中,只是因為在最不可思議的時候,遇見了最不可能出現的人。韋慧叢,是的,一定是她,幾年的光陰並沒有改變她早以深深印在趙憶叢心頭的容顏。
這個徹底改變了自己人生的軌跡,開始另外一種生活,去努力的掌握自己的命運,追求無限自由想著有一天立於一切規則之上的人死而復生了,現在就立在自己的面前,讓自己如何能夠做到視而不見呢?
仇士良定定的看著他,半晌冷漠的問:“為什麼這付樣子,難道你認識這個女人?”不待回答又接著說道:“不過我真希望你不認識,這是一個和我有極大冤仇的女人,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
此刻趙憶叢心中起伏不定,卻慢慢冷靜下來。這一切絕對不是巧合,恐怕和自己今天早晨去祭拜有關,想不到已經這麼久了,他還是如附骨之蛆一般不肯放過那件事。
看著韋慧叢的目光,有熱烈的盼望,有相遇的喜悅,她現在一定很想自己帶她離開這樣噩夢般的地方吧?可是仇士良也並不能確定自己是否一定是那個人吧!否則為什麼還在試探自己呢?承認麼,所有的一切努力付之東流,兩個人一起死去。不認她,又怎樣面對她熱切的目光,自己將永遠沉浸在負疚的靈魂中,不得救贖,永難自拔。
仇士良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怎麼不說話呢,莫非你們真的有什麼聯絡不成?”
“不,我不認識她。”趙憶叢冷冷說道。可是此刻他的心是如此的痛,自己放棄了她不肯同死是不是一種背叛,是不是一種懦弱,是不是一種自我欺騙。
韋慧叢的眼裡光芒暗淡了,瘦弱的身影如同獨立寒秋最後的一朵白花。瑟瑟發抖,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屈服於命運的安排委身於泥土。越來越空洞了,目光裡似乎失去了一切的影子。近在咫尺,可是趙憶叢清楚,她的眼中不再有我。
仇士良似無所覺:“那我就放心了。你知道麼,我對那個人恨之入骨,從來沒有一個得罪我的人可以安然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