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聽了這話臉上還是無半點表情,半晌,他才微微屈膝,單腳跪地,拱手道一句:“臣遵旨——”
陳威頓了頓才說道:“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讓六皇子妃也移駕回京。”
蕭寒一凜,眼睛微閃道:“是皇后娘娘所說?”
陳威肯定的點點頭道:“卑職不敢妄言。”
蕭寒沉吟良久才開口道:“恰逢今日蔣氏身體略有不適,暫且先不回帝京吧,等我到京後,再命人來接,可行?”
陳威面上顯露幾分掙扎,他覷看一眼蕭寒的臉色,猶豫幾番終於要開口,突然屋子那頭傳來簌簌聲響,緊接著屋門口傳出一個高亢女聲:“阿寒!是爹爹派的人來了麼,我的信呢??!”
陳威愣了一下,瞬間明白過來,他抬眼看向蕭寒,目光裡滿滿都是“您確定這就是您所說的身體不適的夫人麼!”
蕭寒也有些無語,他怎麼也想不到雲婷會突然從裡面衝出來。偏偏蔣雲婷看見陳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徑直走到陳威面前伸出手道“快把信拿出來,磨磨蹭蹭幹什麼呢?!”說完又自言自語道:“今天爹爹派來的人怎麼都是黑乎乎的,一群烏鴉似的!”
陳威:。。。。。。
蕭寒上前一步拉住蔣雲婷,說道:“雲婷,別鬧了,這不是爹爹派來的人,是來傳達父皇口諭的陳大人。”
蔣雲婷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卻不以為杵的扭身看向陳威道:“陳大人既然從帝京而來,不知現如今帝京局勢如何?父皇身體可算大安?還有我父親護國公可還安好?”
她一連串的問題爭相甩出,陳威卻並不慌亂,他一字一句道:“卑職不知,還請六皇子殿下與皇子妃儘早啟程。”
陳威這樣油鹽不進倒是不妙,蔣雲婷見問不出答案就頗感無趣的扭身走了,蕭寒看她進了內室,也跟著進去不提。不知他夫妻二人商量了什麼,反正一個時辰後,風樂裡的小道上一輛小馬車晃晃悠悠的朝帝京駛去,那幾匹油光水滑的大馬則委委屈屈的跟在後面,馬上的黑衣人依舊肅殺又陰狠的樣子,但這場景還是說不出的滑稽又違和。
馬車裡的蔣雲婷被這慢步前行的馬車晃的幾乎睡著,蕭寒看她這幅樣子,輕輕將她攬到臂彎,讓她躺在自己的身上舒舒服服的睡覺。
他右手輕輕摩挲著雲婷的頭髮,雲婷這頭烏髮是他最喜歡的,青絲如瀑,綠雲繞繞,他一下一下撫的輕柔,蔣雲婷只覺心都被撓的癢癢兒的,她眯起眼睛,愜意的享受著這一刻。
蕭寒注視著膝頭的雲婷,依舊是那深邃的輪廓,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唇,這本就是雌雄不辨的美,但此刻那眼睫上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抖起來,生生給她顯出幾分脆弱,再往下看,她的纖細腰身上的肥大袍服也遮不住微微隆起的肚子,她一隻手還習慣性的護住腹部,一副保護者的姿態。
蕭寒眼睛又柔和了幾分,他緊了緊臂彎,輕輕的將大氅蓋在了雲婷身上,他想,此刻臂彎裡的這些重量就是他一生全部的在意吧,這麼重,又這麼輕。。。。。。
時隔半年再回到帝京,一切這麼熟悉又陌生。東坊大道上彷彿還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道,據說,成王謀反案的主戰場就在這裡,那一夜這裡伏屍千百,流血蜿蜒,但一夜之後,黎明到來,這些血跡和屍體就被清理的乾乾淨淨,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但那股子戾氣和殘忍卻怎麼也遮掩不住。
自古皇權之爭,便是這樣的殘酷可怖,成了,便是巔峰,敗了,便是地獄。蕭寒從來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有時候,命運真的是一場可笑的戲劇。。。。。
一入帝京,馬車就被挾裹著朝東坊那頭的帽子衚衕駛去。蕭寒倒是鎮定,他並未面露任何疑問,只淡淡要求讓蔣氏兄弟先護送著蔣雲婷到國公府去。
陳威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