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靠在床上,聽著外頭爹孃低低說話的聲音,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這才記起,今年自己正是七歲,這一年,她爹終是給她請了先生,教她琴棋書畫。只是她被嬌寵慣了,又覺這些東西實在枯燥無味,畢竟鬧了一回,將那先生給氣了走。
想著想著,她心中卻又不覺一酸。記得那先生一怒辭館之後,她爹又陸續給她請了幾個先生,卻都無一倖免的被她弄了走,直到她遇見了他。
他是已故杜皇后的嫡子,在皇子中行二。
但杜皇后薨得早,她過世不久,當朝嘉業帝便另立了其時極為受寵的王貴妃為後。王皇后有三個兒子,都比他略小,自然視他如眼中釘肉中刺。
她遇見他時,才只八歲,他與她三哥同齡,比她大了七歲,那年恰是一十五歲。
第一回見他時,恰是荼蘼花盛開的時候,他是隨他舅舅杜大人過來她家的,其中自然有拉攏她家的意思。不過她爹卻並不願意被牽涉進這事裡頭,客客氣氣的招待了他們,言語之間卻是滴水不漏,不曾露了絲毫口風。
其實她一直都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會喜歡上他的?
論沉穩,他不及她大哥;論文采,他不及她二哥;論俊美,他卻又比不上她三哥此後的歲月裡,她一再的問自己這個問題,卻總不能得出一個有效的結論。
直到後來,她毫不手軟的令人當庭杖斃了他那時最寵愛且身懷有孕的麗妃,與他徹底決裂後,她才忽然想,自己當日之所以會那麼的喜歡他,或者只是單純的因為他是她生命裡第一個對她冷眼相向且不屑一顧的人。如今想想,這或者便是所謂的犯賤罷!
她懶懶的躺在床上,不由的笑了起來,林垣馳,沒有你的日子,可真是好。
這一生,大路朝天,你我各走一邊,只盼著永不要有所交集。
她跳起來,赤了腳,一路奔到外頭,一下投進了父親懷裡,伸出手臂勾住父親的脖頸,嘟了嘴兒,軟軟的抱怨道:“爹又在想著整治我了,真討厭!”
外頭季煊夫婦乍見她跑了出來,都是一驚,待見她這等言語,不覺早笑了起來。
季煊憐惜的捏了下她俏挺的小鼻子:“爹也是不想你不學無術,來日被人笑話!”
大乾朝的規矩,素來就是男主外,女主內。世家大族又不比尋常人家,裡裡外外的事兒,說來簡單,真要管了起來,沒些手腕卻也難料理停當。所以世家的女兒,雖不要通什麼四書五經,但要學的東西卻也不少。至於琴棋書畫,更是衡量女子聰慧的一大標準。
她撇撇嘴,揉揉自己的小鼻子,對父親表示不滿,然後理所當然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琴棋書畫太簡單,我不愛學,我想學別的!”
季煊聞言愕然,與愛妻互換了一個眼色,這才笑道:“這可真是癩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你還不曾學,怎麼就知道簡單了!”
聽到父親將自己比作癩蛤蟆,她不由的瞪大了眼,氣憤的看他。琴棋書畫自然並不簡單,但對她而言卻無疑是簡單的,前世,她為了不讓他看不起她,曾拼命的學過幾年。
她原就聰明,又頗有些天賦,學了幾年,便是她二哥也不得不讚她聰明,因為那時,除了書法一道,其他幾樣,他還真有些及不上她。
她如今雖莫名重生,但可不代表前世學過的東西便就此忘記了。
段夫人見女兒委屈,不覺心疼,忙抱過她,笑著哄道:“罷了罷了,荼蘼說簡單,那必是簡單的,我們暫且不說這個,只說說,荼蘼如今想學什麼?”
她仰首看著母親,想也不想的答道:“我想學醫!”
她心中其實一直都是有些疑心的,她母親身體素來都不錯,任誰也不曾想到,她竟會活不過五十。只是她當年雖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