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早知她發現了甚麼,卻是神色不動,只淡淡解釋道:“這個物事名喚‘鴟夷子皮’,也就是俗稱的酒袋子。這裡頭還裝了些酒,回頭倒出來,給你們都嚐嚐!”
這東西,昨兒林培之離去後,她才意識到自己還牢牢的捏著那個酒袋。不知怎麼的,她最終還是沒有將這東西丟掉,只得帶了回屋。她身邊的物事,都是慧芝與明秀兩個掌管著,所以她壓根兒沒有想過能瞞她們,不過該說的說,不該說的隻字不提便也是了。
慧芝有些拗口的重複了一遍:“‘鴟夷子皮’,這名字取的倒古怪,且很拗口呢!”
荼蘼隨口答道:“所謂‘鴟夷’指的便是牛皮,‘鴟夷子皮’說白了,便是牛皮做的酒袋子,意思是酒囊皮子!”她自少讀書,對於這些東西自是清楚的,只是不能與實物相系罷了。
慧芝聽了便,這才瞭然,因低頭細細看了一回,笑道:“原來如此。不過這酒袋做的可真是精緻!看這袋子上頭壓的花,這該是寶親王送小姐的罷!”帶著帆船圖案的印花,在整個大乾都不常見,怕是隻有南淵島那樣的地方,才會將這種的圖形印在酒袋上。
至於這東西怎麼竟會忽然出現在荼蘼房內,她雖有些奇怪,但也不會太多想。畢竟荼蘼素來喜愛這些稀奇古怪的物事,在船上時見著林培之那裡有這個,索要一件也並不奇怪。況她們回來至今也不過數日,還有許多行禮不曾清點清楚。
恰在此時,明秀剛為荼蘼梳好發,便介面笑道:“卻是甚麼花紋,等我也來看一看!”
荼蘼緩緩起身,笑道:“只是個酒袋子,哪裡就這麼有趣了!”說著這話的時候,她的心中也不覺微微的疼了一下。直到此刻,她對昨夜所發生的事兒還是不免有些茫然,也更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會對林培之說出那麼一段話來。事實上,若是昨夜之事能夠重新再來一遍,她想,她未必會對他說那些話。不過,現在再想這些。卻已太遲了。
草草用了些早點,她起身往段夫人那裡去。段夫人因她剛剛回府,怕她疲乏,故此令她這幾日都好好休息,無需請安,但她自覺無事,卻還是寧願去段夫人那裡走走,順帶也看看兩個侄兒。她才剛走到段夫人院門口,便見院子裡頭,韓璀正出來,身後跟了一群丫鬟婆子。她一面走著。一面回頭對緊跟其後的老嬤嬤說著話,那老嬤嬤便點著頭,神態甚是恭謹。
兩撥人乍一對上,都各自停下腳步,各自見禮。荼蘼也自含笑的喚了一聲:“嫂子!”
韓璀面上絲毫不見異色,只是眸光冷淡,全無平日的笑意,對她點一點頭,語氣似近實遠的問了一句:“荼蘼是來請安的麼?老夫人正在裡頭,適才還同我說起你。你快些進去罷,嫂子還有些事兒急著要辦,便不陪你了!”
荼蘼微笑,且微微閃身,讓開路道:“嫂子先請!”韓璀對她一笑,卻不再言語,便自過去了。荼蘼舉步入院子,心內畢竟輕輕嘆息了一聲。
…
恰在此時,林培之懶散的騎在馬上,策馬直入宮城。可在宮中騎馬乘轎,乃是一種特殊的恩寵,承平帝一朝,能夠享有這種恩寵的人並不多,他卻是其中之一。
馬至昭德殿,林培之循例下馬,早有一名大太監等著他。見他下了馬,忙過來行了一禮後,方才恭敬伸手,接過馬韁,諂媚笑道:“王爺可算是到了,皇上已在殿內等了好一刻了!”這名大太監看著約莫四旬上下,身材適中,面白無鬚,容貌也甚清秀,看著倒也順眼。
林培之揚眉,仰首看看天色,故作惶恐道:“魏公公見諒!本王竟遲到了麼?”
那魏公公一驚,趕忙搖頭道:“王爺自是不會遲的。只是皇上心急要見王爺,因此……”說到這裡,他猛然的住了口,將下面的“因此已等了好一會兒”給嚥了下去。
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