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震怒,會大發雷霆,卻並不會因此而去傷害她最為看重的家人。
逃離之後,她也曾想過去南淵島,但最後卻還是放棄了。她不想也不願過分的去挑弄他所剩無幾的耐心與容忍力。這些年來,她小心翼翼的走在一根窄細的長繩上,努力的不去觸及他的逆鱗。並試圖等待,希望時間能夠讓他漸漸淡忘了從前的一切。
同是重生之人,她是較早離開的那個人,她的所知所曉其實有限,至少遠沒有他多。因此上,在他登基以後,她對他,便幾乎沒有了任何的威脅。
而這,也是她這幾年來。一直沒有著手為季家營造後路的原因之一。
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她不想引起他過多的注意力,讓他以為她別有所圖。
嘆了口氣,她慢慢捻動著手中的草芯,任草籽落了滿身。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她慢慢的咀嚼著這十個字,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這兩個人,將來總會有對立的一天。而這種對立,或者早在林垣馳重生前,便已經發生了。她甚至突發奇想: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可能……林垣馳的重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想到這裡,她不由的打了個冷戰,覺得整個人都有些寒顫顫的。
“怎麼了?”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一驚抬頭,卻望入季竣廷關切的雙眸。
荼蘼苦笑了一下,答道:“沒有甚麼,我只是在想‘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句話!”
季竣廷猛然一驚,迅速回頭左右看了一眼:“剛才……他……來過了?”
他其實也是路過此地,因荼蘼極愛這片地方,總愛在此處教安哥兒**,所以他在路過此處時,才會信步過來一看。卻沒想到真在這裡見著了荼蘼。見荼蘼神色抑鬱、若有所思的坐在這裡發怔,他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卻不料荼蘼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是這麼一句話。
荼蘼微微點頭,她二哥是個聰明人,與聰明人說話,從來都是省時省力的。
“想個法子,讓三哥儘早回來罷!”她輕聲道。
季竣廷雙眉緊蹙,半晌才道:“讓竣灝回來,其實不難。只是,這些年,培之待我們不薄,怎麼說,我們也不能……況且,竣灝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他日真相大白……”
季竣灝本就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此刻若瞞著他,以父母為藉口,自是不難令他回家。只是將來若是出了事兒,難說他會有何反應。季竣廷想著,便沒再說下去,雙眉卻是愈蹙愈緊。
荼蘼則在默默回想著與林培之相識這些年來他的一言一行,怎麼想也並不覺得他像是包藏禍心之人。不過世間之人,本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
“等他走了,我想去見一見他!”她輕聲的說道。
這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謂。但季竣廷卻是心知肚明,點頭道:“如此也好!”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都覺憂心忡忡。明麗的春陽,在這一刻,也似乎全然失去了光芒。
荼蘼站起身來,輕輕一拂身上的草籽,眯了眼,仰頭看了看天上春陽。晴空如洗,遊雲如絲。她忽而一笑,問道:“二哥,你說,這天,會不會突然就塌下來?”
饒是在這憂心忡忡之時,季竣廷仍是帶笑調侃道:“你這難道便是在效仿杞人憂天麼?”
荼蘼聞言皺一皺鼻尖,半晌,卻終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季竣廷也跟著朗聲大笑起來,只是二人面上雖都笑意盈盈,心中卻是各有心思。
“二哥,你現下可有甚麼事兒?”荼蘼忽而問道。季竣廷一怔,旋即搖頭示意並無它事。荼蘼見狀便順勢道:“那便陪我一道去看看安哥兒罷!說起來,我還沒去過他的書房!”
季竣廷點頭笑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