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胤禩每天早晨和傍晚都要陪著我在後花園裡走走轉轉,以便安產。初建府邸時的荒蕪,已然換了新顏,滿目都是庭臺佳樹。尤其是小苑裡的合歡樹,是前年胤禩和我商量著選栽的,現長得參差喜人,鬱鬱蔥蔥。
胤禩道:“今年夏天,霏兒便可以抱著孩子在樹下納涼了。”
有一天,如意嬤嬤憂心忡忡地報告:“格格,後院兒的庶福晉忽感不適,太醫剛剛看過說是麻疹。”
我說:“吩咐太醫好生配藥,再多分派些丫鬟伺候。”
嬤嬤道:“格格,您怎麼不明白呢,麻疹是要命的病症呀,嬰兒最容易過上了,而且十有八九都逃不過劫數。您快要生了,庶福晉不早不晚地害上這麼個病,不是成心害人嗎?依奴婢的意思,趕緊叫她遷出去,京郊別墅多得是,不拘哪兒安頓下,省得禍害您和孩子。”
我有些猶豫不絕,優柔寡斷地說:“馨雅不是住在後院兒嗎,隔離起來單獨伺候也就罷了。定要把病人遷走,若有不諱,不是害了人家嗎?”
嬤嬤跺著腳說:“當斷不斷……她算個什麼,要是您和孩子有個好歹,可怎生是好?再說,不是奴才有成見,庶福晉確實是不折不扣的掃把星。上回您掉孩子正是她進門前後的事兒,保不準是她沖剋的。您該忌諱些呀,怎麼能留?”
我再三思量,還是沒答應。可嬤嬤不願善罷甘休,晚上趁空兒回稟了胤禩,胤禩連夜叫家奴護送庶福晉出府,住到了京郊的皇莊宅院裡。又往後院掃了好許石灰和食醋,封鎖了起來。
五月初,康熙攜太子北上出巡塞外,與蒙古王爺們會面。眾阿哥都留守京師,由三阿哥負責彙集處理各部奏摺,向皇上啟奏彙報。
過了幾日,工部下了敕令:永定河自入夏以來時有氾濫,威脅京師安穩。多羅貝勒胤禩,曾料理過河工,頗得聖上嘉許,著即前往京郊豐臺一帶,總理河務。敕令上儼然蓋著“毓慶宮主人”的硃紅大印。
太子協理國務已有好些年頭,因此他的敕令和聖旨的威嚴相差無幾,胤禩不得不服從。
動身出發幾乎是在一個時辰之內的事兒。胤禩再三勸我回孃家,由外祖母和舅舅們照拂,他也好安心。
我繾綣難捨地道:“若是爺前腳出門,我後腳就回孃家,這貝勒府還不成了一盤散沙,哪有個家的樣子?爺,你安心去吧,霏兒就守在家等著你,哪兒也不去。”
胤禩說:“這一別至少得十餘日,橫豎放心不下……你既不肯回安王府待產,我方才已跟太醫院說好了,請口碑甚佳的醫正凌國康立刻搬到咱們衚衕口閒置的小跨院來,隨時看診。這樣,即便你提前生產,也不至於慌了手腳。再有,九弟那裡我關照過了,他答允了每日都來照看你。”
胤禩又道:“若發生意外,你一定要待在內室,切勿出來。無論外面有何風吹草動,我自會擔當。你好好保重身子,萬萬不可出面。”
我點頭答應了。
胤禩又把同樣的話關照了管家和如意嬤嬤,在侍衛們地催促下,一步一回頭地跨上了馬鞍。
我目送他離去,看著胤禩躊躇滿志地牽起馬韁,直奔城門,頎長矯健的身影漸漸融於夕陽的餘輝中。我只覺得他的光彩無比炫目,身邊的衛兵們相形之下,渺若土石。由衷地感到驕傲,輕撫著尖尖翹起的腹部自言自語:“寶貝,如果你是個男孩兒,長大了定要像你阿瑪!”
第二卷:風雨如晦,命途多舛。歲月靜好,及爾偕老。 番外
康熙三十三年春,鍾粹宮。
教養嬤嬤將四個新入宮的秀女領到胤禩面前:“娘娘吩咐,給八爺房裡添幾個女孩兒,照管起居。”
“好。”正在執筆而書的胤禩抬起頭來。秀女們悄悄打量這個溫潤俊朗的少年阿哥,欣喜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