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兒——!”
死寂一般的緘默,我忽然再受不住,失聲慟哭。胤禩默默地撫著我的背,輕聲勸慰道:“霏兒,我知道你難受,咱們再等等,再等等。很快太子就會罷手了,很快的……”
二月份在難以忍受的等待中慢慢地流逝著。不孝的負罪感日益沉重,彷佛壓在我心頭的陰翳,叫我片刻不得安寧。盼來盼去,沒等到太子黨罷手的風聲,壞訊息卻接踵而至,朝議的結果,去世多年的外祖被奪去親王爵位和諡號,改封郡王。郭羅媽媽終於臥病不起了。
每個時辰,我都在忍受著煎熬,一想到外祖母的病情,心就像在被生生的凌遲著,滴下血淚來。
好多個晚上,我都哭醒在胤禩的懷裡,鬢角、眉梢黏溼一片。恨恨地捶著他,他也不動,卻把我擁得更緊了。我打累了,拳頭遲疑地鬆開,摸索著伸向他的臉頰,竟然也是溼潤的。胤禩半天才言語了一聲:“霏兒,安心睡吧。”
三月十八,皇阿瑪的“萬壽節”到了。胤禩攜我進宮參加盛宴並拜壽。
棟鄂…凡姝謔笑道:“好些日子不見,姐姐略清瘦了些,倒是更添嫋娜了!”我充耳不聞話間的嘲諷之意,淡淡地一點頭。
烏日娜也笑稱:“雪霏,凡姝說得對,你哪樣都好看,就病怏怏的模樣,我瞧著都很美呢!”我哭笑不得地聽著她真心實意的蒙古口音,無言以對。烏日娜又道:“胤俄每日都去麻煩你們,真是不好意思……他脾氣又衝,又不喜歡吃蒙古菜餚,我有什麼辦法?”我怔怔地,自從安王府出事以來,為避嫌疑,胤禟、胤俄久未登門了,烏日娜這話從何談起?
正待詳問,聽見另一邊皇阿瑪正在笑贊胤禩:“戶部這件差事,長久以來一直擱在朕的心坎上,難得你料理得這樣妥當,甚好,甚好!”又轉向惠額娘道:“惠妃,你帶出這麼一個好兒子不容易啊!朕想賞他一個側室,你可有合意的人選?”
回府的路上,緘默,又是兩個多月來司空見慣的緘默。
終於,胤禩先開了口:“霏兒,你放心,我一定會請額娘轉圜的……”
“不必,”我的聲音冷淡得連自己都難以置信,四目相對地凝視著他,不卑不亢地說:“只求您為賤妾的家人略想一想,雖說事由九叔而起,究竟是因為身為您的外戚才遭了難。您既在皇阿瑪跟前深得賞識,就不能略盡一言麼?”
“霏兒,最近兵部、戶部、吏部的多名官員上摺子保奏,湖南、江西一帶的督撫們也重提當年安親王平定吳逆叛亂的功勳……”
“我不要知道別人做了什麼,我只要爺親自出面想辦法。”
“好。”
“請您給我個底限——究竟何時,安王府才能脫身。”
“儘快。”
“多快?”
“謀事在人,成事……我會盡快的。”
三日之後的午後,天氣沉悶異常,我立在紫檀雕花的窗欞旁朝外望去,天邊低低地浮著淡黑色的雲霧,我默默地想著:要下雨了。吩咐嬤嬤:“幫我梳洗梳洗,咱們去九爺府。”
嬤嬤眼裡噙著渾濁的淚花,喉嚨哽塞地道:“格格,到底老福晉沒有白疼您一場!”
臨出府時,胤禩身邊的丫頭白哥瞧見了,請安道:“福晉!”
“貝勒爺退朝了沒有?”
“回福晉的話,爺已經回來了,裕親王也在咱們府裡。”
我悄悄地走向客廳,聽見裕親王道:“這件事包在伯父身上……”
“還有件事,伯父不得不言。聖上私下對我說過,當年他原是要把嶽樂的外孫女兒指給老九的,特請李光地合了二人的卦象,偏偏不利子嗣,只得作罷。你們成婚後,他忽想起這不利子嗣之說也不單指夫婦相剋,興許是她本來就命中無子?果然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