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聽見這番話,又瞧見隋寧遠清高自傲的模樣,狗比主人還急,忙著要幫林翠蓮出頭,伸手就要將隋寧遠從床上扯起。
“滾出去。”隋寧遠拍開他的手,不掩眸中嫌惡。
“什麼?”張二瞪著他。
隋寧遠慢條斯理撐起身子,坐在床邊,散開的烏髮後是一雙目空一切的狹長眸子,他很少做出這樣的神色,也只有對他實在瞧不起的那些人,才會拿出這幅做派壓人。
“滾出去。”隋寧遠整理著領口,“林翠蓮帶出來的下人就是如此規矩嗎,主子還未應允,便擅自闖進來?”
張二還真讓他唬住了,一張獐頭鼠腦的臉不上不下,愣在原處。
“隋寧遠,都如今的境地了,你還跟誰擺你那矜貴公子的架子呢?”
門外,林翠蓮攙扶著小丫鬟,一步一晃地走進來,隋寧遠不知道林翠蓮過去是什麼出身,只是極不喜她的做派,走起路來故意扭擰身子,上了年紀,笑起來時眉眼仍是精明算計,巧笑顧盼。
隋寧遠利索地站起身,哪怕撐一口氣,他也不願在林翠蓮面前伏低做小。
“見你後孃來了,不知道早早出去迎接。”林翠蓮瞧著他。
隋寧遠目光仍空,淡淡道:“不速之客,何必迎接。”
林翠蓮和他之間的扯皮早很多年就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在隋寧遠的印象裡,最早一次應當是莫北姑剛剛過身不久,林翠蓮便帶著隋輝大搖大擺進了隋宅來,操持起莫北姑的白事,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派頭。
隋寧遠不願,將林翠蓮趕出了孃親的靈堂,也許從那一日開始,林翠蓮便早已埋下仇恨的種子也未可知。
所以今日這場針鋒相對,她也沒惱,轉開視線,將隋寧遠屋內的陳設打量一番,說道:“你這日子過得倒是不錯,舊窗戶也封死了,還制了新的棉褥,這鍋裡煮著什麼,鮮米粥,豆芽菜,伙食不錯。”
“那不然擎等著你那點救濟,早便死了。”隋寧遠很快答,“若沒什麼事就走吧,你在這,你我都心煩,何必呢。”
林翠蓮本就不是什麼體面的人,如今聽隋寧遠一頓擠兌,原形畢露,更是懶得裝她那貴婦人的樣子,肩膀垂下,一手叉腰,罵道:“你這不知好歹的玩意兒,真當奶奶我無事閒得來這看你死活,什麼東西,還敢趕你奶奶走。”
隋寧遠聽她罵得糙,倒是不惱,反而總想發笑,這林翠蓮實在是粗鄙不堪,這樣的人,也只有隋高看得上。
“張二,告訴他。”林翠蓮背過身去,長指甲點在張二鼻子上。
“得嘞奶奶。”張二卑躬屈膝,擠出個笑臉對林翠蓮,轉過臉看向隋寧遠時又成了另一個態度。
“隋寧遠。”張二清清嗓子,“今兒是我們林奶奶帶著二少奶奶去後山祭祖,順道才路過你這,好心好意進來知會你一些事情,別不知好歹。”
隋寧遠抬起眼,算算日子,隋輝從盛夏成婚過門到現在,已經有了半年的日子了,按照陽城縣的規矩,這二少奶奶的確應當祭祖行仁孝之道。
張二接著道:“前幾日老爺來了信兒,再有半個月十月初十是小雪,那日要在宅子裡為先夫人過忌辰,今年特殊,特意在宅中選出一處廂房來,告祭先夫人靈位。”
林翠蓮冷笑一聲:“所以,你還得對我道聲謝呢,也實在是我心眼好,才來通知你,否則,你連自己親孃的忌辰如何操辦都不知道呢。”
隋寧遠未曾搭理她,腦中混亂,仍在想著這番事,隋高是個沒良心的,自打發妻去了後從不曾落一滴眼淚,更別提睹物思人,所以在隋宅裡未曾設個祭堂悼念莫北姑,每年也不過是忌辰那日去墓前探望探望,能做到這樣都算不錯。
今年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隋高和林翠蓮兩個,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