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此時,付麥場決定行動,他沿著牆角跑進南面的入口,外面黑,裡面更黑,不但黑,藥味還很嗆人。
付麥場摸索著往前走,翻過櫃檯。
免不了的,他摔了一跤,爬起來後,他確定自己已經來到了前門。
前門上了夾板,夾板縫裡,透出些光亮,或許外面沒什麼光亮,只因裡面實在是漆黑一片。
付麥場顧不得高興,他拔出一塊夾板,側著身子擠了出去。
外面空蕩蕩的,靜得有些嚇人,付麥場沒想到自己的逃跑大計實現的如此順利。
雖然他不知道該往哪跑,但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跑,隨便往哪跑都行,只要離開這個藥鋪。
付麥場站在路中央,觀察一下兩邊的情況,他覺得,左邊遠處的光亮要比右邊更大一些。
那就往左跑吧,光亮大,人就可能更多,人更多,就會更安全。
付麥場撒腿就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跑得這麼快,這麼賣力。
九十一
光亮處越來越近,但付麥場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碰到好幾個人,都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到比他自己還拼命。
一個如此,沒什麼異常,兩個如此,也還能理解,但這樣的人越來越多,讓付麥場不禁有些疑問。
前面有什麼?讓這些人如此想遠離它。
前面又跑過來一個人,對方年歲大了,跑得很慢,付麥場問:前面出什麼事兒了?
大爺氣喘吁吁地說,兵變了,亂套啦,趕緊跑吧,回家關好門窗。
付麥場不太明白對方口中的兵變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人們的反應卻非常明顯:前面很危險,往後跑才是正確的選擇。
付麥場變跑為走,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前面的光亮越來越近,即使自己不再靠近它,它也在靠近自己。
付麥場知道,那應該是火把。
一人一個火把,無數微弱的火把湊在一起,就能照亮天空。
在塞北的那次夜行裡,就是如此。
付麥場開始往回跑,他只能往回跑。
然後,他跟上了那個跑不快的老頭兒,老頭兒在他旁邊摔倒了,付麥場趕忙將其扶起來。
老頭兒說,快,前面就是我的鋪子,我的藥,我的藥。
不遠處,有兩包藥,付麥場撿起來,攙著老頭兒跑到他指的鋪子裡。
付麥場幫忙裝好夾板,老頭兒說,留一塊兒,留一塊兒。
付麥場問為什麼?
老頭兒說,笨,裝嚴實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付麥場問,你剛才不是說你老伴兒犯病了,得喝藥嗎?
老頭兒拍拍腦袋,說,差點忘了。然後就跑到後面。
光亮終於來了。付麥場透過夾板的空隙,瞧得清清楚楚。穿著板甲的兵,手握火把,正快步的跑步前進。
外面,明亮,吵雜,讓人害怕。
老頭兒又回來了,還不停問,看到什麼了?看到什麼了?
他把付麥場擠到旁邊,獨自佔據著夾板空隙。
付麥場問,您怎麼又回來了?藥熬好了?
老頭兒說,正熬著呢。
付麥場問,那你不去看看你老伴兒?
老頭兒說,她有啥好看的。
付麥場繼續問,外面怎麼回事?
老頭兒說,兵變,肯定是兵變?聽他的口氣,不但不害怕,還相當興奮。
付麥場問,誰的兵?有人要造反?
老頭兒說,估計是皇帝自個兒家裡的人。
付麥場說,誰?
老頭兒說,看你年紀輕輕,想不到對國家大事如此不瞭解,實在是國家之不幸,民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