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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件是某年夏天一個下午進行的棒球比賽。那場比賽中我守中場,第三局弄出了腦震盪。當然並非無緣無故弄成腦震盪的,那天腦震盪的主要原因在於那場比賽我們使用的僅是附近一所高中的運動場的一角‐‐我在開足馬力追逐越過中場的飛球時猛地迎頭撞在了籃球架子上。

甦醒時已坐在葡萄架底下的長椅上,太陽已經偏西,乾燥的運動場上潑灑的水味兒和代替枕頭的新皮手套味兒最先鑽入我的鼻孔。往下就是倦慵慵的偏頭痛。我似乎說了什麼,記不得了,身邊照料我的朋友後來不大好意思地告訴了我。我大約說了這麼一句:不要緊,拍掉灰還可以吃。

如今我已不曉得這句話從何而來。大概夢見什麼了吧,或者夢見拿著學校供給的麵包上樓梯時失腳跌下去也未可知,因為此外別無可從這句話聯想到的場面。

即使在時隔二十年的現在,我也不時在腦袋裡轉動這句話:

不要緊,拍掉灰還可以吃。

我把這句話定格在腦海里,開始考慮我這個人的存在和我這個人必須走下去的路,考慮這種思考必然到達的一點‐‐死。至少對我來說,考慮死是非常不著邊際的作業。不知何故,死使我想起中國人。

2

我之所以到位於港街的高地上那所為中國人子弟辦的小學(校名早已忘了,以下姑且稱為中國人小學。稱呼可能欠妥,望諒),是因為我參加的一場模擬考試的考場設在那裡。考場分好幾處,而我們學校被指定去中國人小學的唯有我自己,什麼原因不清楚,估計是某種事務性差錯造成的,因為班裡其他人都被安排去附近考場。

中國人小學?

我逢人就問‐‐無論是誰‐‐中國人小學的情況,但誰都一無所知。若說知道的只有一點,就是中國人小學距我們校區乘電車要用三十分鐘。當時的我並非能夠獨自乘電車去哪裡那種型別的孩子,因此對我來說,那裡實際上無異於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的中國人小學。

兩星期後的星期日早上,我以極為黯淡的心情削好一打鉛筆,按老師的佈置,把飯盒和拖鞋塞進塑膠袋。那是個秋天裡有點偏熱的晴朗的星期天,母親卻給我穿上厚厚的毛衣。我獨自坐上電車,一直站在窗前留意外面的景物,以免坐過站。

不用看準考證後面印的路線圖就很快曉得中國人小學在哪裡了‐‐只要尾隨書包裡鼓鼓地裝著飯盒和拖鞋的一幫小學生即可。很陡的坡路上幾十幾百個小學生排著隊朝同一方向行進,那情形說不可思議也真是不可思議。他們只是默默走路,沒有人往地上拍皮球,沒有人扯低年級同學的帽子。他們的陣勢使我想起某種不均衡的永久性運動。爬坡當中,厚毛衣下汗一直出個不停。

出乎我朦朧的預想,中國人小學外表上與我們小學不但幾乎沒有什麼兩樣,甚至清慡得多。又黑又長的走廊、潮乎乎的黴味兒等兩個星期來在我腦海中隨意膨脹的影象根本無處可尋。穿過別致的鐵門,一條花糙簇擁的石板路畫著舒緩的弧線長長地伸展開去。主樓門正面,清冽的池水光閃閃地反射著早上九點的太陽。沿校舍樹木成行,每棵樹上都掛著一塊中文解說板,有的字我認得,有的不認得。主樓門對面是被校舍環繞的運動場,狀如天井。每個角落分別有某某人的胸像、氣象觀測用的小白箱、單雙槓等。

進得樓門,我按規定脫鞋,走入規定的教室。明亮的教室裡排列著正好四十張開啟式小桌,每張桌上用透明膠粘著寫有準考證號碼的紙片。我的位置在靠窗一排的最前邊,就是說這教室裡我的號數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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