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東家的不滿和誤會只怕會更深。”
秦泊南沉默了良久,色淡的嘴唇輕淺地勾起,冷冷一笑:
“誤會?只不過是一堆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袍袖下的拳頭握緊,他偏過頭望向敞開的窗外,瓢潑的大雨連綿一片,彷彿一道永遠也刺不穿的透明帷幕,淒涼蕭瑟,冰冷寂寥。
頓了頓,他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離開外書房,冒著雨出去了。
……
夜雨霏霏,飄飄灑灑,如絹,如霧,如煙,落入掌心裡,剔透沁涼,潮溼微潤,如夢,如痴,如醉。
細密的雨絲在天地間織起一張灰濛濛的幔帳,慼慼然然,彷彿銀河倒瀉。
阿依背靠著硃紅漆柱坐在門廊的欄板上,靜靜地望著黑漆漆的天地間只有在搖曳著的燈籠周圍才能現出原形的剔透的雨簾。一頭烏黑的長髮已經放了下來,微潮地披散在身上,被冷風吹起。撩撥了幾縷落在她的臉上,癢癢的,她隨手撥了一下,感覺到身上微涼,卻不願意挪動地方。
正在這時,一件大紅色的哆羅呢斗篷從背後降下來,落在她身上。把她嚇了一跳,坐直身體回過頭,一襲青衫的秦泊南毫無預兆地映入眼簾。他是從抄手遊廊那邊過來的,響亮的雨聲掩去了他的腳步聲,雨水的潮溼氣蓋住了他身上的味道,以至於她沒有察覺他突然到來。因為心裡顫得厲害。她一時怔住了。腦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坐在屋外怎麼也不多穿件衣裳,若是著了風寒可怎麼辦。”秦泊南蹙眉,溫聲責怪道。
先生還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呢,從來不會像墨大人那樣突然吼叫起來,再不然就是用冷冷的眼神諷刺人,只因為自己生氣就毫不顧忌地用尖銳的語氣冷硬的詞語去刺傷對方。
不過太過溫柔了……從來沒有想到,溫柔竟然也可以是一種很堅硬的東西。
她垂下眼簾。淡然地坐正身體,不語。
秦泊南望著她猶如黑瀑布似的長髮披瀉在身上。越發襯得一張瘦窄的瓜子臉蒼白如玉,心裡一陣不舒服,似有許多酸澀與無奈湧了上來,連舌尖都能品味到一絲苦意。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然而猶豫了一陣之後,他還是硬著頭皮走到她身旁,同樣在門廊的欄板上坐下來。
阿依沒想到他會坐下來,心裡一陣不自在,半垂著頭,將手裡的斗篷捏得更緊。
秦泊南看了她一眼,見她只是抱著斗篷卻不披上,皺皺眉,拿過來給她嚴嚴實實地蓋上,卻在想要給她系斗篷前面的繫帶時停住了。阿依順勢自己抓起繩帶繫好,又將自己包緊,微涼的身體果然溫暖了起來。
秦泊南有許多話想說,然而當坐在她身邊時,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垂著頭,沉默了半晌,背後是滂沱的大雨作為帷幕,天空中濃墨重抹,雨急如箭。
陰鬱的雨夜裡沉默過久只會令人覺得窒息。
良久之後,秦泊南忽然輕聲開口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阿依微怔,他說話時很少會不看她,這一次他卻沒有看她,下意識搖搖頭卻想起他並沒有看,頓了頓,用沉默過久略啞的嗓音低聲回答:
“沒有。”
秦泊南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開口勸慰:
“不管今晚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再去想了,不是你的錯。”
“沒有發生什麼。”阿依輕聲回答。
“那就好。”秦泊南立刻說,心中的那一塊大石頭總算落地。
雨聲似乎比剛剛更大了,淹沒了黑夜中的許多東西。
“……和、墨硯、有好好地談過嗎?”他欲言又止,猶豫了許久才勉強問出來。
“談過了。”
“是嗎?”秦泊南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墨硯是個十分優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