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說:“夫人,臨江王薨,臣婦哀痛至極,恨不能以身代之……
“哦?”慄夫人面如寒霜,巍然不動:‘說的倒是好聽!我兒子去了這才多久?一年都不滿呢,就打算讓你女兒再醮了?’
“仁壽年少,兼膝下無子……”慄小嫂淚眼漣漣地望著尊貴的小姑子,也是她親生骨肉命運的掌握者。
慄姑姑狀似無意:“依阿嫂之意,當……何如?”
不是沒發現小姑子話語中的寒意,但一想到青春年少的愛女,慄小嫂咬咬牙還是說了:“萬祈夫人開恩,放仁壽歸。”
雖然薄皇后才是臨江王后慄仁壽理論上的正牌婆婆,但慄夫人畢竟是臨江王的親生母親,而且,很可能就要取前者而代之了。
再說了,如果連身為親姑母的慄夫人都不肯放臨江王后改嫁,又如何能指望其他與慄家毫親緣關係的皇家貴人施恩?
“仁壽年少,然則,自古女子‘于歸’,即為夫族中人,與年齒無關矣……”慄夫人向上伸出胳膊,慄長嫂急忙上前給扶著。
“至於無子……”在大嫂兼表姐的細心攙扶下,皇太子生母在榻上慢慢坐直了,淡淡瞟了眼驚惶的小嫂,笑吟吟道:“鄭氏重身。一旦誕下麟兒,即為吾侄仁壽之‘親子’。”
“且天家尊貴……”慄夫人侃侃而言的,全是道理:“皇族宗婦,焉有有變節之理?”
“夫人,仁壽乃夫人親兄之親女……”慄門二嫂自知是外姓嫂嫂,於是抬出了丈夫:“夫君憐之甚深……”
頓了頓,不等慄夫人有回答,唯恐分量不夠的慄夫人又絞盡腦汁地搬出了先帝:“皇家……至尊至貴。然孝文皇帝遺詔有云‘天下萬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
‘小嫂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想用先帝的遺詔來壓我?!’一聽這話,慄夫人的臉色立刻一變,心中激憤難擋:‘當初千求萬求地嫁進來,做了王后正室,風光無限。怎麼,現在女婿屍骨未寒,就打算另覓高枝了?當皇家是什麼地方?只想同甘,不想共苦,哪有那麼容易!’
“仁壽為吾兒守節,阿兄……當無異議。”慄夫人的對答,譏誚入骨:“至於……先帝嘛!先帝聖德,遺詔所述僅感傷自然之理爾,何曾言及宗婦之去留?”
‘斷章取義,這是不折不扣的斷章取義!’慄小嫂竭力剋制情緒,儘可能心平氣和地提醒小姑子:“夫人,先帝遺詔有言……‘歸夫人以下至少使’。”
漢文帝以‘仁厚’名標青史。作為當今皇帝的父皇,孝文皇帝的一言一行,足可以為整個皇室家族的表率。
而觀文皇帝的遺詔——如果連皇帝寵幸過的有封號嬪御都能被放出宮,送回母家聽憑改嫁;那麼,區區臨江王的遺孀又憑什麼非要守寡?難道藩王比皇帝都高貴?
“住口!”慄夫人惱羞成怒,抓起榻邊案上的柑橘瓣劈頭蓋臉地扔過去:“住口,住口!”
橘瓣砸在慄小嫂頭上身上,破了,碎了。
柑橘的囊和汁水粘在貴婦人的發上,臉上,狼狽不堪。
‘如果等到那姬妾生下兒子,再算進女兒名下,仁壽這輩子就只能守寡了,別無出路了。’慄門二嫂知難而不退,筆直地跪在榻前,一次次行拜禮:“夫人,萬祈開恩,萬祈開恩!”
“休想!”柑橘瓣摔完了,慄夫人拿起盤子,兜頭拋了出來。
慄長嫂見勢不妙,手疾眼快在慄夫人胳膊上推了一下。飲冰盤偏轉了方向,在慄小嫂腿邊落地,摔成碎片!
緊緊摟住怒氣勃發的慄夫人,慄長嫂急聲向弟妹解勸:“弟婦,寡居之王后,並無再嫁之理呀……”這也是實情,漢國境內的藩王王后們的確沒改嫁的——不過,那都是有親生兒子的。
“長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