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說了個大致的地點,好像某一次,自己曾經和她一起來過這裡,但只是路過,並未停留。這樣深更半夜的,如果她來了,自己又走了,她該怎麼辦呢?
他伏在萬向盤上,想了好一會兒,又下車,坐在了一棵大樹後面,在他的左邊不遠處的一排椅子上,一個流浪漢躺在上面,開始打起鼾來,彷彿睡得很香甜。
只要放下心思,這天地,其實,何處又不是家園?
他也學著流浪漢的樣子,躺在了長椅上,卻睡不著,只能不停地伸手趕蚊子。
馮豐躺在床上,手裡還拿著電話,呆呆的,也忘了放下,好像剛剛並未聽明白葉嘉是什麼意思。
“我們去把離婚證辦了!”
好像一個轟天的大雷,內心深處,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事情。
結婚、離婚,一切都是那麼茫然的一切事情,彷彿自己沒有看董的一場戲,充滿了後現代主義。
這就是現代的婚姻麼?
如果不是為了白頭到老,人們為什麼要結婚呢?
因為孤獨、寂冥?因為資產重組?
唯獨不是因為愛。
離婚了,是不是就再也不能愛了呢?
她的眼淚忽然流了下來。
發燙的電話又響起,她拿起,輕輕“喂”了一聲,是李歡。李歡就住在隔壁,就在黃暉出事後,他就租下了隔壁人家的屋子,這一次出院後,為了互相有個照應,也是不放心她,所以,他就住在了隔壁。
他的聲音似笑非笑的:“一直打不通電話,在幹什麼呢?”
“葉嘉叫我明天去辦離婚證。”
她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李歡但也下酒聽聽懂了,愣了一下,心裡很是高興:“好啊,這是應該的。不然以後你會犯重婚罪的。”
她喃喃的,也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麼,只想,長痛不如短痛,終是要了解的,不如就這樣斷得乾乾淨淨的,否則,三個人的世界,又算得什麼呢?
終是要做出選擇的。可是,這選擇,為何這般痛苦?’
就如那次見到“迦葉”的情形,每一方都很重要,可不可以都天天見到呢?
可惜,上帝沒有完美的答案。就如1+1只能等於2。
“馮豐’”
“嗯。”
“早點休息,別想太多了。”
“嗯。”她答應著,悶悶地掛了電話,看看,才過了一分鐘而已,忽然跳下床,抓起包包就往外面跑。
深夜,天空忽然變了臉,烏雲在天上飛快的聚集,風也越來越大,卷著地上的葉子,有點飛沙走石的。
前面的流浪漢從凳子上坐起來,拿起隨身帶著的一塊塑膠布遮在頭頂上,提著腳下的一個大編織袋就往前面跑。前面是一個公共廁所,有一個一米左右寬的過道,他正是奔那裡去躲雨的。
緊接著,雨就下了起來,不太大,但是,也嘩嘩的,地上的塵土很快就被凝固了,大熱後的草地,散發出一股悶熱的腥昧。
葉嘉慢慢走到車邊,悄悄看去,只見一個女孩子匆匆沿著河邊的欄杆走,只揹著一個小包包,穿著一身很家居的裙子,正是馮豐。
她真的來了。
傻瓜啊,來做什麼呢。
他分辨不出心裡是悲傷還是喜悅,只站在遠遠的樹後,看她焦慮地一路跑過去。
她已經跑遠了,他也沒追出去,更沒叫住她。只想,她找不到人,肯定就會回去吧?
果然,他站了一會兒,並未見她回來,也許,她已經走了吧?
他慢慢地走了幾步,伸手要拉開車門,卻又想起什麼似的,還是忍不住,又慢慢走回去,想看看她還在不在河邊……
馮豐沿著河邊來來回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