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培訓?”孟穗說:“影視方面的培訓,我問她北京的電話,她支支唔唔,像只鳥,我何苦去逼鳥呢。”
酡馥點頭道:“聽這情景,是有神秘的新動向。”
三人吃著聊著,感嘆飛燕在今年變化最大,行蹤神秘,飄忽不定。安萍說:“她早就不用BB機了,手機都換了兩個。” 孟穗說:“手機都是小事,公司下個月也要給我配一部,你記得她穿過的那件銀灰色春裙嗎?” 酡馥想起了:“做工很好,特別顯腰身,但看上去並不鮮豔。”孟穗冷笑道:“當然不鮮豔,你知道那是什麼牌子,那是香奈爾!我在香港見過一模一樣的時裝,標價是四萬港幣,我當時還以為飛燕穿的假貨。” 安萍說:“飛燕不會穿假貨,她哪來的錢啊?”
三個人相視一笑,笑裡有心照不宣的深意。還是酡馥第一個直言:“不就是傍了個人,當了大款的二奶,在這個年代也不是好羞恥的事!”安萍搖搖頭:“飛燕表面大大咧咧,其實個性還是要強。”孟穗馬上接過話:“就是當二奶,飛燕也不是一般的二奶,她心頭明鏡似的亮著呢。我們看著吧。”
談完了飛燕,該談她們自己了。孟穗這個壽星今天一直在嘆氣:“沒勁,沒勁。”酡馥笑道:“你怎麼也沒勁,這麼好的工作,不是下個月又要飛歐洲嗎?”“什麼歐洲,早化酸菜粉絲湯了。” 孟穗的抱怨不過剛剛開始:“本來說好是我的專案,合同和技術都是我一杆子插到底,你好不容易栽的櫻桃樹總算結果了,但是果子卻被人家吃了,黃總一句話:專案凡是涉及三來一補,全部交給剛成立的合資部。”
黃總在兩年前就行動了,說要擴大業務,加強對外合作,轟轟烈烈豎起了個合資部,專業經營三來一補的加工貿易 (來料加工、來樣加工、來件裝配和補償貿易)。公司在廣東曾辦過一家合資廠,外商出材料,出技術,中方出廠地,出勞力。誰不利用國家的好政策,從外商手裡進口材料,關稅和增值稅全免了,為什麼?從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中,國家對外匯的渴望,像乾涸的土地渴望傾盆大雨,於是紛紛出臺的政策,把“加工貿易”養得那個肥,肥頭大耳的豬啊。
孟穗喝了幾口酒,臉發熱,舌頭開始飛舞起來:“你們想象不出外貿有多亂,幾個老總有良心?和外商勾結起來,和海關也勾結起來,吃得肚皮都爆了。” 酡馥笑道:“你如果肚皮都爆了,就不會抱怨了。” 酡馥其實說對了,孟穗本來有個機會可以把肚皮吃爆。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搞外貿的人誰沒心思不搞走私呢,國家的政策其實很靈活,人更靈活,和關鍵部門裡應外合,比如用用假出口報關單,騙騙加工成品的出口核銷。孟穗和科長辛苦了大半年,和深圳的一家工廠合作摩托車加工貿易。他們謹言慎行,但大夥兒還是懂,不就是先把材料騙進來,加工完了不出口,直接在國內賣了找大錢,還可以騙騙退稅,好快樂的事啊。
結果快樂讓人家享受了。黃總在業務會突然規定,所有的加工貿易全部轉交給合資部。那個叫王飛飛的女人,不知從哪兒飛來的一個妖豔女人,耀武揚威的,居然成了合資部的總經理。公司的謠言像長了翅膀的狗,飛起來一陣亂叫。孟穗小心地問過馬科長:“是不是黃總的二奶?”“絕對不是!”馬科長陰陰笑道:“黃總這個人我太知道,絕對不把床事和公事攪在一起辦。” 可是王飛飛偏生得那麼妖媚迷人,大夥兒背地裡怎麼不擠眉弄眼,歪著嘴癟笑。
孟穗沒有夥著眾人一起笑,她不想得罪任何人。馬科長同黃總私交好,經常在黃總辦公室關門秘談,一談就是好幾個小時。孟穗記得以前馬科長在儲運科時,運輸公司給的回扣和速遣費,一筆筆存在境外,一筆筆都向黃總坦白交代,從沒有私貪的心,獲得信任後重用,讓他籌建一個出口部,肥的重的生意都給他,孟穗也跟著他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