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門外。梁博文下車,開啟院門。梁博峻走在前面,進了屋。客廳裡燈依然亮著。冷正敏戴著老花眼鏡,用如同古董的竹針,她自己磨得光滑細緻的棒針,一針一針編織毛衣。梁博文想到家裡幾個孩子平時穿的毛衣,和毛褲,還都是出自她手。但是,沒有誰認為她織出的毛衣穿在身上有不合適,和所謂手織扣不均勻,有粗糙不美麗之處——當然毛衣是正反針交替構成立體圖案。看來是平庸織物,沒有機織細膩,那麼有欣賞價值。可確實異常溫暖。梁博峻看冷正敏瘦小身體坐在沙發裡。本來看著孤寂,再有沙發寬大,燈光明亮,更是孤寂。梁博文遲疑一下,走到跟前,問著:“奶奶,怎麼還不休息?”說著,直起身,趕緊走向廚房。心裡擔心著冷正敏有沒有吃晚飯。冷正敏眼睛離開毛衣,說著:“博文,別看了。奶奶吃過了。你還是趕緊洗澡,早點休息吧。明天有事,還得忙。”再看梁博峻,問著:“博峻,是不是又和叫冬月的那位姑娘,開始談戀愛了呀?這都多長時間沒訊息了,怎麼說談,就又開始了呢?你說談就談吧,還領著博文。這城裡城外的燈,還不比咱們家的燈亮。”心裡又有了心事。梁博文走過廚房,看早上放得碗筷換了地方。她才放下心,心裡忐忑著笑著,走出廚房。走出,看梁博峻正坐在冷正敏跟前,說著話。梁博文說:“奶奶,你這又是在為冬月姐的婚事操心吧?剛才在車上,我聽哥說冬月姐現在可是一家大公司領導的未婚妻了。你孫子呀,他沒那能耐。”話裡有些刺。梁博峻說:“你說你知道就知道吧,說這麼多幹嘛呢!本來不是一個屋簷底下能生活的人,你再怎麼說,也不能更拉到一起呀!”有些惱,還有些煩躁。梁博文語氣很重,悶聲說:“看你美得不輕呀。也能說得出來,笑得出來。這事又不是買菜,我能不懂。聽到了,是我家事,我能不管?和奶奶說,也不是和別人說。”話裡有話。冷正敏急忙插言:“好了,這都多大了,也沒個正性。”把話打斷。梁博峻嘆息一聲,站起身,說著:“奶奶,你們早點休息。我還得回去。”往外走。梁博文怔了怔,緊跟在後面。看他離開,把門關起。梁博文再看,冷正敏走過她跟前,沒有再說話,直接走進臥室。這時,小花貓看著梁博文,跟著跑進冷正敏房間。梁博文想說話,口張了張,話說不出口,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她只好換下鞋子,走進臥室,取出睡衣,去洗澡。
梁博文把晚上要做得事情,全部做完。衣服依然在陽臺滴著水。她看看窗外,只有朦朧燈光扯出些光線輝煌。她關起陽臺門,走回臥室。房間燈關了,檯燈開啟。燈光照耀的房間,如一種淡泊心境。她的身影在房間裡,飄渺出一片昏暗影子。也有亮度明顯,在房間牆壁上畫出幾道太陽光芒西去時的光影。梁博文拿出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看著。遊歷在如同拉丁美洲美洲一樣的歷險記裡。但是,確實讓梁博文的身心受到很大感觸。她看著其中兩句是與不是,否定與肯定的兩句話語:“命中註定要一百年處於孤獨家族,最終會獲得並將永遠離有出現在世上的第二次機會。”她看著,心裡是感動。梁博文想:“如果現實裡出現如同今天看到的城裡風景,有山野裡自然合諧的風光,那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呢!”起身,輕輕拉開門,走出臥室。她走到冷正敏臥室外,靜靜站了一會。晚上,房間裡居然有些涼。她還是輕輕推開門,給冷正敏拉了拉搭在身上的毯子。心裡是不明由來的傷感。因心裡不知道象冷正敏這樣走過漫長歲月,飽嘗生活疾苦的老人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但是每每提起生活過往,就永遠有深刻額頭的焦慮。梁博文正是在這樣情景出現後,心裡開始在一個人如何獨立生活的問話中,從冷正敏說過的找尋答案。答案是鼓動力,她想到那是人人都有,都得去爭取的一種自存能力。冷正敏還沒睡著,她知道梁博文會利用晚上時間看書。她翻了翻身,說:“博文,不早了,回房早點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