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地長嘆一聲,個個斂聲屏氣。
第十四章 楚爺的憂慮
晴空萬里,沒有一絲雲彩。
如果放在詩人的筆下,定會賦出華美的篇章,可是對正在勞動著的農人們來說,卻無疑於一場殘酷的謀殺。
吃過午飯,疲憊於不覺中襲上身來。他們或躺或臥,或站或坐。有的眯上眼靜靜地休息,有的喝水拉閒呱,有五六個男人在一簇荊棘叢北側甩起了撲克,躲避著不懷好意的陽光。
楚爺跟柱子坐在車轓上聊著什麼,煙鍋裡嫋嫋青煙在這明淨的空間裡顯得特別耀眼。他“叭嗒”了幾下,感覺火已經熄了,就又掏出火燫擦了幾下,登時秫秸穰上又閃出了紅火頭。
毓秀和巧雲幫著二姐收拾炊具,待拾掇的差不多了,柱子跳下車,對一個正在玩撲克的小夥子說:“有良,你帶他們再去割一會,時間不要太久。我和楚爺有些事要商量,就不過去了。”
有良起身,喲喝那些躺在亂草中閉目養神的人。
一個個一折一折地立起身,伸著長長的懶腰。
像鏖戰後的殘兵敗將,“叮鈴鐺啷”地甩著胳膊遠去了。
二姐讓毓秀和巧雲再到小河邊轉轉去,這正符合二人的心意,手拉手跑掉了。
楚爺等三人在大車一側的陰涼處坐下來。
楚爺掏出煙荷包,裝上一鍋煙;二姐拉起洋火,給他點上。
柱子看出來,楚爺今天的心情有些不對勁。莫不是為隋小強的事?那個與楚爺沒什麼關係啊?楚爺不說,他也不便多問。
倒是二姐打破沉寂。
“楚爺,”二姐扔掉洋火棍,“昨晚的事,你知道了吧?”
楚爺“叭嗒”一口煙。
“這事一大早就沸沸揚揚地傳開來,誰不知道?今兒一大早,我就怎麼也睡不著了,總覺得不對路,就想到駝爺那裡坐坐,半路上碰到單嫂子,她拉住我,很神秘地說她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她那張烏鴉嘴裡,還能說出什麼正經話來?”柱子打斷他。
“這次我倒覺得有些真。今天早上的傳言已經證實了她的說法。”一鍋煙耗盡,楚爺把菸嘴在車轅上輕輕嗑嗑。“她說夜半她起來撒尿,聽得隔壁隋強家嚶嚶泣泣的,隋強的老婆一邊哭還一邊嘟噥著:‘你個老不死的,怎麼不早死啊,把我害了也就罷了,害得兒子也給人也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個男人除了劇烈的咳嗽外,一點動靜也沒有。我估摸著,這個三麻子也沒幾天的活頭了。昨晚小強被抓,這家子人算是沒法過了。”
“那有什麼辦法?”二姐接過話茬,“別人家都還有點救濟糧,他傢什麼也沒有。那個小強之所以去偷,怕是家裡一點吃得也沒有了吧?人哪,就是活條命啊!這個三麻子,老實了一輩子,咋就這麼命不濟呢。”
“就他家那成份,我們能怎麼辦?”柱子輕嘆一聲。“我倒是想著也救濟他們家一點呢,可這話誰敢說出來?沒有敢惹這麻煩的。現在,落到李茂生手上,算是完了。”
“那個李茂生真可惡,”二姐恨得牙齒咬得“咯咯”響,“都當村當院的,幹麼非得把人往絕路上逼呢?”
楚爺沉默好長時間,連咳幾聲,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也不瞞二姐說,我出去闖蕩的那些年,也見過一些世面,什麼樣的人沒打過交道?像李茂生這種人,就是踩著人的肩膀往上爬的官迷,他才不在乎別人的死活呢。”他頓了頓,“有一些話悶在心裡幾十年了,今天也讓你們知道,其實,在外遊蕩的那些年,我是在內蒙做刀客。”
“啊?!”二姐和柱子同時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驚奇,是嗎?”楚爺緩緩地,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