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並沒有看雷娜塔,而是筆直地看著屋頂,而後緩緩地一輪,掃過整件屋子,而後又一次閉上眼睛,進入深度睡眠。
那種奇怪的掃視就像是蛇在觀察周圍。
雷娜塔沒有被嚇到,甚至一點也不驚奇。在這裡做過“小手術”的孩子都是這樣的,有時候他們會忽然變成另外一個人。雷娜塔沒有做小手術,據說小手術對於尿床沒有療效。
她退了出去,看了一眼門上的數字。“1”號,她已經從37號房看到了1號房,把其他孩子的房間都看過了,一點黑蛇的影子都沒有。
她有點沮喪又有點害怕,被護士發現她深夜不睡四處溜達,大概又要關她的禁閉了。這時她忽然注意到在走廊的盡頭還有一件小屋,堅實的鐵門上用紅色油漆寫著大大的“ZERO〃。
零號房。
準確地說,這裡其實有39間小屋,多出的那一間是零號。但雷娜塔這群孩子的總數是38個。零號房裡的人從沒有跟他們一起放過風,也沒有跟他們一起吃飯或者是看**戰爭電影。
關於零號房,孩子們有各種各樣的傳說。有人說那是最可怕的禁閉室,因為曾在裡面看見過刑架一樣的東西,也有人說那裡關著一個痴呆的孩子,動不動就號啕大哭;還有人說那裡面關著兩個人,因為夜深人靜時隱隱約約聽見裡面爭吵的聲音;最有趣的說法是博士把零食和玩具都藏在裡面了,但是悠哉裡面留了一條北極熊看著,只有最勇敢的孩子才能避開北極熊偷到好吃的。
“吃掉你們!”護士總是這麼惡狠狠地警告。
零號房門前掛著一盞汽燈,在風裡搖晃,光色昏黃。雷娜塔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心裡忽然雀躍起來。對啊,如果說黑蛇藏在零號房裡,是在合理不過了。
她貼著牆,磨蹭著接近零號房。
雖然滿懷期待,不過害怕還是難免的。零號房距離其他的小屋都很遠,孤零零的就像遠離世界的孤島。她走進了禁區,在通往零號房的路線上有一道紅色油漆刷的線,這是“禁止踏入”的標誌,線上的旁邊還豎著一個黃色的牌子,上面寫著“重症監護”的字樣。
|2|
“他怎麼了?”邦達列夫圍繞著輪椅轉圈。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孩子的狀態不正常。
“我們對他實施了腦橋分裂手術,一個小手術。”博士說。
“我記得這種手術曾經被用來治療癲癇。”邦達列夫皺眉,“但已經被停用很多年了,因為有嚴重的副作用。”
博士點頭:“確實如此,您在醫學方面的素養很高啊。這種手術是把連線左右兩個半腦的神經切斷,手術後兩個半腦獨立工作但是不能聯通。”
“兩邊半腦不能聯通的結果是?”
博士聳聳肩:“很有意思,我們曾經做過一個實驗,放一張色情圖片在做過切斷手術的病人面前,矇住他的左眼,問他圖片上的內容,他說不出來。但直覺看到了某種不道德的東西。因為右眼聯通左腦,而左腦負責的是倫理道德的判斷,控制慾望的左腦(書上寫的左腦,我覺得是印錯了,邏輯上這裡應該是右腦才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樣子還會導致痴呆。”邦達列夫俯下身,端詳男孩那雙空洞的眼睛。
“不,不是痴呆,而是神智混亂。設想一個人的慾望和道德完全分開了,他的自我必然已?分裂為“道德自我”和“慾望自我”兩個。道德自我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而慾望自我則喜歡女人的身體,毫無顧忌,簡直是頭野獸。他們會覺得身體裡有兩個自我,在自己腦海裡吵吵嚷嚷。”
“就像善的自我和惡的自我同時甦醒?”
“差不多吧,最嚴重的情況可能導致人格徹底分裂。誰也無法預料到會分裂出什麼來。有時候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