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是李家天下,先生有滅族之痛,當比誰都知道其中厲害關係。或許夫人和寶兒只有改了姓,跟著刺史大人,才可以錦衣玉食前途無憂。”
“你敢說我不見容於我的妻兒麼?”朱恩質問裡,緊了緊手上的劍,左都尉脖子上便滲出一絲血色來。
“不,先生,但也許這是最好的選擇,還請先生三思。”
朱恩猛然想起逃亡時,媚娘說過的一句話“這些日子裡,東躲西藏擔驚受怕的,真真是受夠了!若不是捨不得寶兒,我寧願一頭撞死算了”,不由心頭一陣悽惶,復有種種殘酷的擺在面前。喃喃著:“這或許是最好的選擇?這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是的,先生。”左都尉復又對著朱恩小聲說道:“先生乃深明大義之人,刺史大人為此,也是犯了欺君的大罪,可見大人對夫人是一片真心。實情大人,有著莫大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也一直未敢跟小姐家人有聯絡瓜葛,卻不想事情終究至此。”
忽然驚懼的明白了什麼似的,朱恩踉蹌著退後了一步:
“你是說。。。刺史大人認識蘭蘭?”
“是的,先生。”
“你是說刺史大人是…是我師兄…孫哲明?”
“是的,先生。”
朱恩聞言,一霎那心如刀絞,淚如泉湧,伴隨著徹骨的心寒,和戰慄襲來,連最後的那一點防禦都崩潰了:“這就是再造之恩?這就是奪妻之恨?…難道我本該就是個,沒有名字的靈位?”左都尉見狀,退了一步深深一揖道:“還請先生三思保重。”便轉身離去,只留下個可憐的人兒,在暗夜裡苦苦掙扎。是帶著妻兒繼續亡命天涯?還是讓妻兒跟了別人姓氏,安枕無憂?朱恩心裡,比誰都清楚答案,卻比誰都痛苦掙扎!耳聽得遠處,丫鬟給夫人請安的聲音,而後閣樓的燈火忽的寂滅了,也滅了朱恩心頭唯一殘存的希望。只覺著眼前一黑,血氣逆行,連日來的悲愴化作一股血箭,噴湧而出。
恍惚裡,是怎麼回到村落的,唯一的知覺,就是沒有知覺的知覺。先生沉默了,先生心碎了。
或者能夠排解的,就不叫寂寞,
或許能夠哭出來的,其實不算悲傷,
只是先生突然變傻了,從那晚刺史府回來以後。幾天幾夜連著沒有閤眼,也不吃不喝,任憑如蘭怎麼招呼,勸慰與詢問,都沒有一絲反應。只是瞪大著充滿血絲而又空洞的雙眼,呆呆地看著手裡的平安符,是一動不動。有時又會默默地流著眼淚,有時又會呵呵地傻笑。急得如蘭趕緊去請了郎中來診治,脈象有時紊亂真氣激盪,有時卻又心氣全無,直看的郎中是連連搖頭:“心魔太重,掘地而為牢,非膏藥可以治癒,必需得解開心結方可,難!”遂只是簡單開了些安神益氣的藥方而已。怎解開先生的心結?如蘭看著痴呆了的人兒一籌莫展,摸了摸那把先生帶回來的軟劍,決定今夜刺史府尋個究竟。
卻不知就這幾日,中州城裡是炸開了鍋;出了驚天動地的大事。原是趁著城裡防務空虛,一~夜間,鄉紳土豪達官貴人的家中都遭了劫。劫的卻不是錢財,而是所有稍微有點姿色的女眷不下三百人,一時是天下大亂人心惶惶。而刺史大人此時正帶著軍隊,到了翠華山南麓安營紮寨,只帶了一小隊人馬進入了谷裡。幾個士兵,在挖朱恩埋葬秦嶺七煞那個土墳,而草廬裡竹樓下站著個人,正是刺史大人孫哲明。但見人去樓空,一片淒涼景緻,不由心緒萬千。不一會士兵來報:
“啟稟大人,挖出來了,是秦嶺七煞的屍體。除了董驃是中毒外,其他六人皆是胸骨粉碎。”
果不出所料,孫哲明揮了揮手示意退下。這七煞都是密教從江湖中網羅的兇徒,知道自己救了媚娘母女倆的事。雖說狸貓換太子,用找到的餓死流民頂替,但是命令他們到秦嶺翠華山找朱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