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剛睡醒一覺不久,正趴在床上呲牙咧嘴,聽言皺著眉頭掃過去:「說了不見人!」
今天這齣來得太突然,他一頓板子捱得稀里糊塗,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惹著父皇了。本就驚怒交加,這楊恩祿居然還敢在旁邊堆著笑勸他說:「爺,幾位娘子也是好心,要不您見見?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個鬼啊!!!
他一個七尺男兒趴在這兒起不來,讓幾個女孩兒在旁邊抹眼淚表示「爺您真可憐」「爺您太慘了」這丟不丟人啊?
所以孟君淮沖楊恩祿發了一通火,可算逼著他把門口杵著啼哭的那幾位都轟走了。
現在他竟還敢繼續來稟話?
楊恩祿也記著剛才那頓罵,堆著笑又僵了會兒,還是遲疑著道:「這個……爺……正妃來了。」
「……」孟君淮滯住。
就為她今日專程往宮裡跑了一趟,他也該見見她。
第十一章
他在慢慢摸索與謝玉引的相處之道,苦思之後覺得跟這麼個性子寡淡的人「舉案齊眉」真的很難。但至少也做到「相敬如賓」吧,好歹是夫妻。
於是他輕喟著擺擺手:「請她進來吧。」
楊恩祿躬身一應就退出去了。片刻後,畢恭畢敬地請了謝玉引進來。
睃見她裙擺掃出屏風的一剎那,孟君淮還是忍不住尷尬地將臉埋在了枕頭裡。
他一貫是不喜歡被「探望」的,就算是平日染個風寒,他也都是自己悶在屋裡不見人,不想讓旁人看見他頭昏腦漲精神不濟的樣子。
現下自己這樣癱在榻上,居然要被人看!
謝玉引懵懵地看著他這副奇怪的樣子,不知自己該說什麼才對。
‐‐他這是疼得太厲害了?可是沒聽楊恩祿說啊。
‐‐那她照常見禮?可他看起來又實在不對勁。
於是,孟君淮臉上燥熱地悶頭想像著自己即將被個姑娘家哀嘆「可憐」半天,真正聽到的話卻四平八穩:「楊恩祿,我問你,你到底犯什麼事兒了?怎的最初要拿你問罪,之後卻讓殿下傷成這樣?」
剎那間,孟君淮被腦中閃過的靈光刺得渾身一個激靈。
他在驚異中愕然看向謝玉引。
楊恩祿撲通就給謝玉引跪下了,不過他也說不出什麼,只能道:「王妃恕罪!下奴……下奴也實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事出突然亦不及多想,至於害得殿下捱了板子,這個、這個下奴只好……」
他說著擦了把冷汗。老實說,他沒想到謝玉引會一上來就問罪。
他畢竟是逸郡王身邊掌事的宦官,在謝玉引之前,莫說兩位側妃了,便是從前的郭氏也不敢繞過逸郡王直接責怪他。
孟君淮也蹙了蹙眉頭。
饒是他不想在看妻妾在自己身邊哭哭啼啼,也意外於謝玉引這樣半句關切都沒有、直接問責楊恩祿的態度。
意外之後便是難免不快,一時連經她提醒後乍然察覺隱情的驚喜都褪了下去。
孟君淮淡看向她:「王妃。」
被他的聲音一扯神思,玉引立刻就不再理楊恩祿了。
她方才完全是因摸不準這會兒與孟君淮說什麼為好,才拿這話當了開場白。原本想的是這般一問,楊恩祿把事情的經過跟她解釋個大概,就可以再繼續說下去了。
結果楊恩祿竟是直截了當地謝罪,和她所料不同,她一時就為難起來。
玉引的目光在孟君淮面上一定,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