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殿的門在幾步外闔上,仍站在外殿的池嬤嬤凝神想了會兒,搖頭嘆了口氣。
「嬤嬤。」身後隨著的宮女上前瞅了瞅,不解地悄聲道,「您知道咱娘娘傳逸郡王妃早進來是為什麼,何必還讓王妃現在呈禮?遲些給娘娘看一眼也就是了。」
「唉。」池嬤嬤又是一喟,擺了擺手,「你若日後嫁出去,就會知道主母不好當、繼室更不好當。我瞧這新王妃不像惡人,縱使一時真做了什麼糊塗事也該寬容些。就讓她討一討娘娘的歡心,免得一會兒在裡頭太難熬了。」
那宮女聽到這兒就不敢再多嘴了。她知道池嬤嬤是定妃的陪嫁,早年也是嫁出去過的,給個官宦人家當繼室。後來就是因府裡的日子實在過得不舒坦,才央定妃把她召回宮來做事。箇中的辛酸,池嬤嬤格外明白。
玉引收拾妥當後邁進寢殿的大門,房門在身後關上,她看到定妃正坐在妝檯前梳妝。
玉引便又上前了幾步,端端正正地叩拜說:「母妃萬安,妾身謝氏賀母妃生辰之喜,願母妃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她話音一落,身後幫忙託著賀禮的宮女便機靈地將託盤送到了她手裡,玉引端穩託盤後又續道:「妾身備了些薄禮,略盡孝心,為母妃賀壽。」
第三十七章
三兩步外,定妃對著鏡子沒回頭,語中帶笑地道了句:「你來了。」
而後她擺了擺手,為她盤發的宮女和隨玉引進來的那宮女便會意地齊齊福身,就此退了出去。
殿門再度關上後,一方寢殿裡就只剩了定妃和玉引二人。
定妃從繡墩上轉過身,仍舊坐得端正,她睇了眼跪得同樣端正的謝玉引,聲音淡淡的:「你嫁給逸郡王,多長時間了?」
玉引心下一滯,不太明白定妃怎麼還沒叫她起來就先問上了話,仍先如實道:「妾身是去年臘月初進的王府,到現在……四個多月了。」
「嗯,四個多月了。」定妃點點頭,口吻悠悠的,「也就是說,顧氏和蘇氏,也入王府四個多月了。」
「是……」玉引的聲音因為不明就裡而顯得有些遲疑。
定妃又繼續說了下去:「兩個多月前,你們府裡的側妃尤氏有了身孕,你還進宮從本宮這兒替她討了個宦官去,說是幫她打理院子裡的事。」
玉引身上莫名瘮的慌,又應了一聲:「是……」
定妃的聲音驟顯厲意:「你是真想讓她省心安胎,還是想借著本宮這兒出去的人把她壓下去!」
「母妃?!」玉引愕住,抬眸就見定妃滿目冷意。
定妃沉了口氣:「本宮還以為你修了十年的佛,總該是個和善的性子。倒忘了你也是個世家千金,整治妾室的手段你自然是有的。」
「妾身沒……」
「那你告訴我,顧氏和蘇氏可曾侍奉過逸郡王?」定妃問得平心靜氣。
謝玉引驀地語塞。
她平日裡雖不主動跟北邊走動、北邊的妾室們也沒資格來向她問安,但逸郡王見過誰,她這個當家主母卻是知道的。
印象裡,自她入府以來,北邊好像只有顧氏和逸郡王下過一盤棋,其餘的,不論是和她一起入府的新人還是早先賜進府的那幾個,都沒怎麼見過逸郡王。
她的無言以對讓定妃眼底的失望更深,定妃注視了她一會兒後起身向另一側的羅漢榻走去,淡漠地留給她一句:「你想明白了,再來跟本宮說話。」
孟君淮從乾清宮退出來後,長鬆了口氣。父皇到底是說了兩句給母妃慶生的話讓他轉達,另還下旨吩咐御膳房備幾道母妃愛吃的菜,開宴後著人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