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婧。」孟君淮上前一伸手就把和婧抱了起來,架到和自己視線齊平的高度,「你今天這件事做得不對,但你那行字寫得很好,比從前好看多了。」
和婧傻眼看著他。
「你看你這麼努力,父王怎麼會不見你呢?以後父王帶你練字,你用完早膳就到書房去找父王,好不好?」
和婧遲疑著點點頭:「哦……」
謝玉引鬆了口氣,他忽地一個眼風掃了過來,好似還帶著點方才殘存下來的不忿,聲音倒是心平氣和的:「然後……中午父王帶你一同來正院用膳,跟你母妃一起用膳。」
……啊?!
謝玉引被這突如其來的安排驚著了。她看過去,孟君淮放下和婧也正看著她。二人對視了一會兒,她好像分明地從他眼底……尋出了幾縷要「秋後算帳」的意味。
夜色沉沉,寒涼的霧氣漸漸籠罩下來,本就只有一彎月牙的夜空看起來更加深沉。漫天星辰都變得不太真切,像是被一層白紗罩著,躲在紗後面一閃一閃,看久了挺費眼睛。
前宅的一方小院裡,楊恩祿在堂屋裡踱來踱去。屋裡黃光映照,他蹙起的眉心看起來特別明顯。
楊恩祿一步一琢磨,琢磨今天晌午的那事兒。
那事看起來稀鬆平常,似就是王爺的隨口安排,底下人都沒在意,王妃好像也沒覺出什麼來,卻在楊恩祿心上敲了一記。
他嗅出了點風聲要變的味道,不得不為這件稀鬆平常的小事警覺。
旁邊侍候的手下叫劉快,叫他這麼轉來轉去的,劉快有點兒眼暈,沒禁住打了個哈欠,楊恩祿就頓了腳:「去去去,困了就回去睡去,別跟我這兒礙眼!」
劉快:「……」您眼觀六路啊!
然後他點頭哈腰地捧著茶盞上前:「不困不困,楊爺您歇歇腳。這是碰上什麼事了,讓您這麼心煩?小的給您分擔分擔。」
楊恩祿哼了一聲,只接過茶到八仙桌邊坐著不再轉悠了,卻沒打算讓他「分擔」‐‐眼下剛露出個影子,就把底下人都點撥明白了,以後還有他什麼事兒啊?
他就坐在那兒繼續自個兒琢磨,終於逼著自己不太甘心地承認,從前自己還是把分寸拿錯了。
新王妃是從尼姑庵裡出來的,倆人到現在都沒圓房。先前種種,讓他覺得王爺雖然敬著王妃,但也就維持到「相敬如賓」罷了,覺得這位正妃放在府裡其實也就是個主事兒的人,他們做下人的不能逾越,但也不用和正院那邊多親近。
畢竟王爺沒把她當「妻子」看,她的重要性就有限,他們上趕著去套近乎沒什麼必要。
但今天看來……不是那麼回事兒?
爺突然說要帶著大小姐去王妃那兒用午膳了,這個苗頭不對勁啊?雖然是連著「王爺親自帶大小姐練字」安排下來的,但其實細想來,練完字後帶大小姐一同去找何側妃才更合理?
專門把王妃牽進來,這是王爺有別的打算?
楊恩祿的手指在茶盞蓋子上一敲,輕吸了口氣。
爺莫不是對她動心了吧?為什麼啊?沒苗頭啊!
楊恩祿苦惱於此想不明白,但偏這一環不得不想明白‐‐王爺動心與否是他們拿捏分寸的關鍵之處,這一塊兒若捏錯了,這番思量就還不如沒有。
哎等等……
楊恩祿腦中忽地靈光一現!
劉快眼看著他手指敲了一下瓷蓋之後頓了許久,又撫著蓋子划起了圈兒,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