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阿祺呆滯地望著散落一地的紙張,目光空洞地癱坐到地上。
就算是獨自離府、冷不丁地要開始自力更生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絕望。
現下他覺得,母妃完了。他幫不了她,而發落了她的人,他又不能恨,更不能報復。
她到底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現在怎麼辦!
孟君淮睇視了他的神色一會兒,也有些不忍心,疲憊地吁了口氣:「阿祺。」
阿祺沒有反應。
「這事……人命關天,不管是誰做的,都不能說不查就不查。」孟君淮望了望院中蒼茫的夜色,心裡運了幾分力氣,又道,「父王去問一問,若不是你母妃,我絕不冤枉她。」
他說罷轉身便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停住腳:「別求你嫡母妃鬆口,她鬆口我也不會聽的,別讓她為難。」
「父王……」孟時祺怔怔,心裡剛冒出來的念頭硬生生被這樣截斷。
東院臥房裡,尤氏不清楚自己已哭了多久,總之她一句哭得腫了眼睛,看什麼都是模糊的,覺得眼皮沉得很。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碗添給羅香盈的粥,最後竟是讓阿祺喝了下去……
若阿祺沒有喝那麼多酒……沒有及時吐出來,現在必定已命喪黃泉。
尤氏心裡又悔又恨,悔自己為何安排這樣的事,以致於傷了兒子;恨謝玉引運氣這樣好,做了那麼多冷酷的事情都沒有報應,遇了事還跟有神佛庇佑似的。
她不懂這到底是憑什麼,只是清楚,這一場自己又敗了。
門外突然傳來一片問安聲,尤氏一怔,側耳傾聽,便覺一片腳步聲正由遠至近。
第四十五章
她已經許久不見有人會在這樣的晚的時候拜訪了。木了木,猜不著是誰;疑惑地起身前去檢視,剛繞過屏風又因看清來者而連連後退:「……爺。」
「阿祺醒了。」孟君淮睇著她,目光低了低,「但這事必須算清楚。」
臥房裡死一樣的寂靜,寂靜得讓尤氏想逃。而後她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外頭,方見院中候著的下人都已被看了起來。
孟君淮沒有理會她的神色,坐去羅漢床邊,睇了睇她:「是你自己說,還是我來問?」
尤氏戳在旁邊,一聲也不敢吭。
「好,那我來問。」孟君淮神色淡淡,「如何收買的膳房的人,是威逼還是利誘?」
「爺……」尤氏聲音中的顫抖越來越厲害,邊是躲避他的目光,邊是問他,「您在說什麼……」
他又說:「你就這麼恨玉引麼?她嫁給我十五年,沒為難過你,也沒刁難過你的孩子,你究竟為什麼這樣恨她?」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尤氏死死低著頭,下一瞬,她轉身就想往外走,「我先去看看阿祺……」
「你站住!」孟君淮一喝。
尤氏猛定住腳,氣息不穩中,終於再撐不下去。
她回身便跪了下去:「我……我知道錯了,我沒對王妃下手!我只是、我只是……」
她想著自己最終只是出手害了香盈,強辯道:「我只是不想讓那姓羅的賤|人再接著害阿祺!您看阿祺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全是她害的!」
「阿祺和羅氏的事我可以不同你爭,可你敢說你沒想動王妃?」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