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引一時甚至不知該如何應對。若她是為圖名分圖富貴,她都可以硬著心不答應。若她拿和阿祺的情分說事,她也可以不接她這茬。
可是,她只是想離開這兒,她只是在為自己做低得不能更低的打算,一個對王府確實造不成任何損傷的打算。
良久,玉引長長地吁了口氣:「不是我不幫你。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家你不知道,我若帶你回去,不止是你沒有名分、不能見他、不能讓孩子認你的事……」她說著停了停,想琢磨個委婉的措辭,旋即明白接下來的話實在沒的可委婉,「我們府裡出身最低的下人……也還是比你高些。」
「我不怕的!」香盈這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察覺到自己的失禮又忙壓低,「什麼重活我都能幹,若我撐不住送了命,反正……反正有賣身契在,官府也不會為了我跟您計較。」
玉引:「……」
她不得不承認這姑娘真是很堅定,忖度了會兒輕重,嘆息:「你可想明白,但凡進了那道府門,你可真是死都出不來的。」
下一瞬看到的,是香盈連連點頭。
於是,幾乎整個王府的人都在半個時辰後顯得有點懵。
‐‐誰都不太懂,為什麼王妃去了青樓一趟,把這姑娘給帶回來了,還說讓好好安胎。
唯一聽上去還算正常的兩件事兒,是她解釋說已經打點好瑩月樓了,那邊萬不會透出去半個字,還有這個青樓姑娘日後在王府沒有任何身份,生完孩子後該幹活就幹活。
所以這好像惹不出什麼事,可還是……怪怪的啊?
東院裡,尤氏冷眼看著跪在眼前的香盈,聽下人稟完話,就氣得要嘔血了。
她咬了半天的牙才緩下口氣兒:「收拾個屋子給她吧,孩子是二公子的,讓她好好生下來。」
然後自有下人領著香盈出去。尤氏帶她離開後,足足摔了三隻茶盞才算解了恨!
謝氏……謝氏這是成心給她好看!把人領回來,可不就是為了給她添噁心麼!
若謝氏不是在位份上高她一頭,她真想現在就把這羅香盈拖出去打死!
「給我好好伺候著她,萬事都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尤氏氣不順地磨著牙,心裡琢磨著早晚要把這噁心給正院扔回去!
正院,玉引打從回來後就趴到了床上,半天沒說一句話。
她也無奈,自己到底怎麼就心軟把人給帶回來了呢?
孟君淮聽說後也很詫異,但一掂量覺得她這安排雖然已說不上利索,但也確實沒什麼大礙,就在旁邊一臉輕鬆地笑話她:「什麼人就往家帶?可真有你的!」
「你別說了!」玉引還是趴在那兒,抻過個枕頭按在腦後,聲音煩躁無比,「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想的!我明知道她是什麼身份,可看她那模樣……我就是怪不忍心的!」
現下想來她都懷疑自己可能是被騙了。青樓裡的姑娘多會看碟下菜啊,誰知道羅香盈的話有幾句是真的?
但太晚了,她已經把人給領回來了。
孟君淮還在旁邊口吻悠悠地笑:「喲,把你懵住了?看來這姑娘真有點本事啊。」
玉引氣得沒話。
他口風一轉,拍拍她又道:「得了得了,你個小尼姑本來就心比豆腐軟,幹出這事兒不稀奇啊,不稀奇。」
「哎你別損我了……!我知道我沒辦好!」玉引氣惱地坐起來,重重一喟,又問他,「阿祺怎麼著了?跪了一夜,叫大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