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別哭啊!」掌事宦官在旁邊皺眉,「你說你哭有什麼用?今兒那出,我都聽出來是別有隱情了‐‐從前怎麼開罪過皇長子殿下你自己琢磨琢磨,別跟這兒白費工夫了,哭瞎了也沒人看你啊!」
然後他一揮手,招呼了手下過來帶她回屋收拾行李。夕瑤已跪了一下午,被他們猛地一提身子,頓覺兩條腿疼得都要廢了,渾身抑不住地一陣痙攣,哭聲也因劇痛而更烈。
她眼前發著白,耳畔忽而亂了一陣。
一時間,腳步聲、呼喝聲、斥罵聲齊齊入耳,接著不知有多少之手一起伸過來扶她,她恍惚間看見她們好像都是女官或者宮女,帶著焦灼一聲聲地叫她「謝姑娘」。
她們七手八腳地將她扶穩了,也儘可能地將她扶成了個舒服的姿勢。但她終於還是支撐不住,又一層冷汗冒出間周身一涼,眼前再度一黑,身子便栽了下去。
「謝姑娘?謝姑娘!」上前幫忙的一眾宮女大驚失色,兩丈遠的月門外,孟時衸連呼吸都窒住。
「夕瑤!」一聲雖然喊得破音,但聽上去仍有點熟悉的驚喚震入耳中時,夕瑤很想睜眼看看究竟是誰。但她緊鎖著眉頭掙紮了半天也還是睜不開,最終脫力地放棄,任由自己沉沉睡去。
夕瑤不太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覺得自己做了一個特別長的夢。
夢裡反反覆覆出現的都是皇長子,他一會兒噙著笑對她說「姑娘想嫁個稱心如意的夫君沒什麼錯,若家裡逼得緊……我可以幫你說說情」,一會兒又冷下臉來,告訴她說他娶誰也不會娶她。
這個夢讓夕瑤難受極了,每次聽到他說那句話時她都想哭。有好幾次也真的哭出來了,哭得口乾舌燥。
終於睜開眼睛時,陽光一刺,她下意識地抬手去擋。緩一緩再睜眼去看,很快發現這是她很熟悉的地方。
是清苑明信閣裡她的房間。
她果然還是被送出宮了。
夕瑤心裡空得厲害,她還記得自己幾天前進宮的時候,滿心都是怎樣的憧憬,那種憧憬帶著滿滿的幸福,讓她深想一下就要笑出來。
可是現下,她再怎麼努力地醞釀,也沒有那種感覺了。
這就好像有一把尖刀刺進了她的心裡,繞著心劃了一個圈兒,將裡面全掏空了,堪堪只剩下個外殼兒。
玉引帶著珊瑚端藥近來時,一眼就瞧見夕瑤目光空洞地坐在那裡。
「夕瑤?」她疾走了幾步,坐到榻邊便要扶她躺回去。夕瑤很乖,一點也沒反抗掙扎,就這麼躺了回去。
玉引看得心疼,一嘆:「唉,委屈你了。那個不長眼的宦官已經押了起來,正等發落。你別怕,姑母在這兒陪你。」
兩句話,激得夕瑤嗚嗚咽咽地又哭出來。玉引伸手攬住她,她還是哭了半天都沒停下來。
「好了好了……」玉引到現在也不太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宮裡的人個個口風都很嚴,她問來問去也只知道夕瑤跪了一晚上跪傷了這一環。
這弄得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開解她,只能摟著她一味地撫她的背。心下正焦灼又嘆息,身後傳來叩門聲:「六嬸?」
外面清雋而又有些低沉的聲音頓時讓夕瑤不安起來,她下意識地一掙,玉引拍拍她示意她安心,揚音回了句:「殿下?」
皇長子似乎很猶豫,靜默了半晌,她們才聽到他又說:「謝姑娘……醒了嗎?」
下一句倒續得快了些:「若是醒了,我想單獨同她說幾句話。」
「哦,她醒了。」玉引剛回了話,衣袖便被夕瑤緊緊攥住。
「我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