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是,您放心。」手下的徒弟欠了欠身去傳話,這話也好傳,到正院一字不落地重複一遍就得了。
臥房中,玉引聽趙成瑞複述完,黛眉一蹙:「當真哪兒都沒去?」
趙成瑞躬著身道:「是,來回話的是王爺跟前的人,不會有假。」
那就是說他沒忙別的。從前的那許多時日裡,他如果長久不來正院,一定是有什麼緊要事忙得他脫不開身,那其間就算大部分時候都和現在這樣悶在書房,也必定總要跑跑錦衣衛或者進宮稟話。他的差事,是不太可能自己一個人就悶頭辦了的。
照這麼想,他是真生她的氣了?
玉引心裡有點委屈,覺得自己那天沒做錯。皇長子說的有理有據,他是因為關心則亂才狠不下心。
她一時便完全不想賠什麼不是,可坐在榻上兀自悶了小半刻,又還是朝外走了。
她可以不跟他賠不是,但是……夫妻嘛!一直這麼相互生悶氣太糟糕了,總得有一個人先開口的。
皇長子是他的親侄子,他心裡難過是難免的,那就她先開口唄?
路過和婧明婧的廂房時她腳下頓了一下,猶豫要不要推開哪扇門叫一個出來陪她一起去?但想想又覺得算了‐‐萬一他們一會兒心裡都不痛快,大吵一架怎麼辦?還是別當著孩子的面為好。
想到這兒,玉引意外地發現自己竟有些怕。
大概是和睦太久了,她對眼下的狀況極不適應,又因不適應而生出明顯的無措。
她完全想像不出萬一因為這事兒鬧僵了,下一步該怎麼辦,越想像不出就越困擾在這上頭想個不停。往書房走的途中,她差點把自己急哭!
書房外,幾個原本該近前侍候的宦官這會兒都戳在了外頭。沒什麼事幹,壓著聲說幾句閒話是難免的。
幾人就探討了一番王爺王妃現下算怎麼回事兒?正聊得起興,眼尖的一個一擠眼:「別說了!」
他們循著望去,一看遙遙走來的那位,都下意識地梗了下脖子。
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啊……
因為王爺心情不佳,他們也摸不清王妃現下心情佳不佳,資歷最老的一個堆著笑過去硬著頭皮小心開口:「王妃安好。」
好在王妃雖然瞧著氣色欠佳,口氣倒還溫和:「嗯,我來看看王爺,方便麼?」
那宦官心裡頭迅速斟酌了一下。
王爺是把他們都轟出來了,可是沒說不見人。那說得檯面點兒,王妃在府裡也是一等一的主子,由不得他們擅自阻攔;說得私心點兒……他們也不想因為王爺王妃間的事兒受夾板兒氣!
要是王爺當真記恨了王妃,就讓他跟王妃發火去吧!
那宦官想得明白,當即便笑著一引,恭請玉引進去。玉引邁過門檻還沒說話,侍奉在案邊的楊恩祿臉色就白了:怎麼讓王妃進來了?!
他是真怕這二人吵架。老實說,這些年他們府裡頭過得比別的府平靜多了,那跟王爺王妃處得好分不開。他們處得好了,底下的妾室再怎麼鬧騰都濺不起大水花,但王爺若跟王妃翻了臉,一夜之間後宅就得亂。
楊恩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忍不住地給玉引遞眼色,想暫且把她勸出去。但玉引沒注意,她的目光全在孟君淮臉上。
「……君淮?」她遲疑著喚了一聲,本在看著書怔神的孟君淮一滯。
他抬起頭,才發現她離案桌就三兩步了。
「怎麼了?」他仍有點怔,玉引躊躇了會兒:「君淮你……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