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也不回地徑直往那茶樓裡走去,孟君淮想拉住他卻又不敢轉身,周身直沁了層冷汗。
茶樓中,尤則旭像是尋人幫忙似的四下瞧了瞧,才往那兩個宦官跟前走去:「哎,兩位爺。」
二人瞧瞧眼前十七八的少年,口氣還算溫和:「什麼事?」
「唉,我這……」尤則旭作苦惱般拉長了點語調,搖搖頭才說,「我想跟二位爺借點錢。」
陌生人見面就借錢,這事委實少見。倆人都好笑地看著他,年紀大點的那個說:「你這年青有意思,咱非親非故的,你怎麼張口就要錢?」
另一個便是尤則旭見過的,瞧著五十來歲,則說:「瞧你這打扮可不像缺錢的,你這哪出啊?」
「唉,我就是因為並不缺錢,才敢跟二位爺借錢啊!」尤則旭的語氣誠懇又平穩,「我是跟著家裡出來做生意的,他們在巴渝,讓我來這錦官城打聽打聽行情。結果我這剛來,就遇著竊賊把錢給偷了。所以想跟您二位借點盤纏,您給我個住處地址,我改明兒讓我家人給您送到府上去。」
兩個宦官不覺對望了一眼。
按理說這麼個人他們不該信,可見他衣著華貴,說話底氣也足,又都禁不住有點信。年紀大的那個就伸手摸錢袋,一摸又恍然間笑出來,看向年輕的那個:「嘿你說這事兒鬧的,今兒說好了你請客,我錢都沒帶,要不你借他點?」
年輕的那個斜眼瞥回去:「師兄您什麼時候見過我錢五隨便給不相干的人送錢的?」
「得了,都知道你一毛不拔!」年長的那個打趣說,「算我借的行不行?他要真騙人,師兄連本帶利的還你,保準不差你的!」
「錢五」這名字一出來,尤則旭頓時驚得心裡一陣慌。
茶樓外,孟君淮不能回身,就去了街對面。對面有幾個小攤販賣東西,這街不寬,他假意挑著東西,連茶樓裡的茶香都聞得見。
眼前看攤的婦人熱情地向他推薦著各種雜貨,孟君淮本無心買,掃見一面小銅鏡時心念一動,將銅鏡拿了起來。
「這鏡子好,工匠手藝難得!比尋常的鏡子照東西清楚!」那婦人說著,孟君淮敷衍地應了一聲,舉起來照。
他將鏡子微偏,茶樓中的場景映入鏡中,依稀能看見尤則旭仍在和他們說著什麼,然後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兩個宦官就起身跟他們上了樓,消失在視線中。
他們自然也就看不到他了。
這小子膽子夠大的……
孟君淮迅速離開了這片地方,到街那端的一家餃子館裡等他。這餃子館是回錦衣衛宅子的必經之路,可他等了近兩刻,都沒見尤則旭過來。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這念頭惹得孟君淮心驚,他想再等等,又不得不趕忙回去。
如若尤則旭當真出了事,得趕緊著手救人。
如若救不了……
他剋制著沒再往下想。
一眾錦衣衛聞訊後都提心弔膽的,不止是因當了這麼久的兄弟,這種事實在叫人憂心,更是因為如若尤則旭被抓去,是否會把此地供出可不好說。一旦他張了口,這座宅子中的所有人都會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書房裡,孟君淮聽著外面兩個錦衣衛的低語,強定心神。
他們一個說:「唉,這要真是被抓去可糟了!那起子宦官最後折磨人,用起刑來咱錦衣衛只有甘拜下風的份兒,我瞧尤則旭難扛住!」
「是啊,他才十七八。」另一個也嘆氣,「希望老天保佑!你不知道,今兒上午我跟著王爺出去來著,王爺給王妃買了好些東西,夫妻情分明擺著在這兒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