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有父王在背後就怎樣都不怕。當即就要去取筆紙替蘭婧寫這信,但蘭婧拽住了她。
蘭婧的小手把和婧的衣袖攥得緊緊的,跟她說:「算了,別讓父王知道……」
「為什麼啊?」和婧不解,蘭婧壓抑著情緒抽抽噎噎地又抹了兩回眼淚,還是「哇」地哭狠了。
候在外面的凝脂聞聲忙要進來,剛繞過屏風還沒定住腳,就被蘭婧吼道:「你出去!」
凝脂又趕緊退出去。
「你幹什麼啊……」和婧略顯不快,但她也沒沖蘭婧發火,耐著性子一句句地問了好久。
但蘭婧什麼也沒說。
蘭婧實在不敢跟姐姐多說那些話,母妃說那些話時的驚恐眼神在她的噩夢裡出現過好多回。
那是母妃在被趕回府去之前跟她說的,母妃叮囑她說,千萬、千萬不能讓父王和嫡母妃看出一丁點她想她的痕跡,讓她一定要在嫡母妃面前開開心心的。還讓她不管在什麼事上,都不能跟姐姐爭,更不能跟兩個弟弟爭。
母妃說,是因為她這個當生母的不受父王喜歡了,而父王很喜歡她的嫡母妃。她如果跟嫡母妃的孩子們爭什麼,父王也會不喜歡她的。
蘭婧覺得這很可怕。因為她喜歡父王,也喜歡嫡母妃;喜歡姐姐,也喜歡兩個弟弟。但母妃這樣說,她就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像以前那樣喜歡他們了。
府中。
才回來兩日,尤氏便已覺得胸悶氣短厲害。王爺一走,府裡的主心骨都沒了,而且他還是帶著王妃一道走的,讓尤氏更覺得堵得慌。
她也懶得跟北邊那幾位多有什麼交集,這兩日能走動的,便只有西院的何氏。
何氏還總是哭哭啼啼的。
尤氏覺得煩得很,到了第三日,便不邀何氏來喝茶了。她打著哈欠叫來山梔,吩咐說:「去,去相熟的幾個府看看,瞧瞧她們有哪位今天得空沒有,請到我這兒說說話,就說我這兒好吃好喝地伺候。」
到了下午,還真有幾位來了的。
有素日交好的平郡王府的側妃白氏、十二皇子府的側妃趙氏,除此之外還有個從前沒見過面的‐‐皇后娘娘剛賜進善郡王府的側妃,胡氏。
這胡氏來,弄得另三人都覺得見了什麼了不得的奇景似的。
這太新鮮了……
善郡王打從兩三年前就開始作死,和一眾兄弟全翻了臉,善郡王府和各府早就都不走動了。平日裡年節也好、喜事也好,他們都不往善郡王府下帖,善郡王府的人也從不登門拜訪。
這胡氏說來就來……真的很新鮮啊!
尤氏也沒好明說什麼,還是盡地主之誼,該上茶上茶、該說話說話。
沒出十句,幾人便都聽出這胡氏跟已扶正的善郡王妃柳氏不對付。
起因是十二皇子府的趙側妃寒暄說咱日後多走動,相互多關照著,結果換來胡氏的一聲長嘆:「唉,我也希望和各府多走動啊。若不然我在我們王府裡頭,那就跟守活寡似的。」
這話說得氣氛瞬間沉肅。
無他,就是在座的其他幾位也都因為自家王爺一心繞著正妃轉,而過得跟守活寡似的。白氏和尤氏好歹還有個孩子,十二皇子府的趙氏什麼都沒撈著。
所以誰愛聽她說這話啊?
幾個人訕訕地互遞了個眼色,白氏一貫和善,就想開口哄哄胡氏。
孰料白氏話還沒出口,胡氏美目一翻就轉了畫風:「唉,我啊,只盼著我們爺多少念念我過門也算早的情分,日後能雨露均霑,別讓我這活寡,從府裡守到宮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