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西霞宮。
兩人才走出西霞宮不遠,天空果然飄起雨來,一開始雨勢還不大,但青楓身體才剛剛好些,這樣淋到清風殿,只怕又要大病一場。
“主子您先回西霞宮躲雨,奴婢回去拿傘。”茯苓拉著青楓往回走,青楓卻不肯回頭,眯眼看去,發現不遠處有座小小的亭子,回道:“前面有個涼亭,在那躲一會,雨停了再走就是了。”讓她再回西霞宮,她寧願淋雨!
這雨只怕要下大,那座裝飾造景用的小亭子哪裡能避什麼雨,可惜青楓不等茯苓在勸,提著裙襬就朝小亭子跑去,茯苓也只能跟著她躲進小亭子裡。
小小的涼亭裡,倆人靜靜的站著,誰也沒有說話,耳邊盡是雨打石磚噼噼啪啪的響聲,天際不時劃過一道炫白的閃電,悶雷陣陣。夜風和著雨絲斜斜的吹進來,涼亭就那麼大,避無可避,兩人的裙襬都被打溼了。茯苓小心翼翼看向身側的青楓,她背對著她站著,纖瘦得背挺得直直的,渾身上下滿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冷雨襲來,她一動不動。
雨絲細細密密,沒有下的更大,卻也絲毫沒有停歇的樣子,這雨一時半會是停不了吧。
“奴婢還是回去拿傘吧。”
“茯苓?”青楓回過神來,茯苓已經小跑著朝清風殿的方向跑去,想要叫住她已經來不及,青楓也懶得去管她了。
東太后是樓夕顏的姑母,今日來得這般突然,欲意何為?她把姐姐領走想幹嘛?姐姐此刻是否還在宮中?還是已經安然離開了?今夜並未見到朝雲公主,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若是最後真的不得不與公主兩女共侍一夫,姐姐會不會被欺負?一大堆的問題堵在心裡,她卻只能在這瞎猜,也沒有其他辦法,青楓的心越發浮躁起來,不願在這方小亭子裡等下去,提起裙襬,冒雨衝了出去。出了小亭子,青楓才發現,雨遠比她以為的要大,儒溼的裙襬緊貼著小腿,腳步根本邁不開。雨水打熄了道路兩旁的宮燈,本就不算明亮的宮道此時更加昏暗。眼睛裡都是雨水,青楓看不清前面的路,想加快腳步早點回道清風殿,卻不小心踩到了儒溼的裙襬,低叫一聲,青楓朝前跌去。就在她膝蓋快要磕上堅硬的青磚路面時,手臂上忽然一疼,剛猛的力道及時將她提起,讓她免於摔得一身傷。青楓驚魂未定,耳邊響起一道冷漠又略帶無奈的低語:“你走路從來不看路?”
青楓愕然,猛地抬起頭來,再次對上那對漠然的眼。“是你?”
明澤!
如第一次見他那般,他就在她身側,依舊立於夜色中,臉上的神情她從來都看不清楚。只是這一次,他手裡握著一把墨色的大傘,那雙永遠沉靜的眼終於直視她了。他有一雙特別的眼睛,狹長微挑,好像隨時都在輕眯著,眸光清冷,難怪怎麼看都是冷漠。與冰冷的性情大不相同,他的手溫熱而有力,掌心的溫度透過溼透的薄衫傳來,在這微涼的雨夜裡顯得有些灼熱。青楓的心跳也如傘外的風雨般飄搖不定。
眼前的女子,高聳的髮髻被風雨折騰得塌了一半,幾縷髮絲還貼在額頭上,手裡拽著墜地地長裙,裙襬鄒巴巴地貼在小腿上,繡鞋溼得都能擠出水來。明澤覺得有些可笑,為什麼每次見到她時,她總是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狽?其實他早就看見她站在亭子裡躲雨了,本不想走過來,卻沒想到她會忽然從亭子裡衝出來,還跑得跌跌撞撞的。看她站穩了,明澤收回手,沉聲問道:“這麼大的雨,你不在亭子裡待著,要去哪兒?”
低沉的嗓音帶著淡淡的責備在耳邊再次響起,青楓終於回過神來,不知想到什麼,她忽然眼前一亮,急道:“你是宮中侍衛,對吧?”
明澤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頭回道:“嗯。”
“你是剛從宮門進來的嗎?”
“你問的是哪個門?”皇宮有兩個正門,四個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