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懟父母隻身拋下她,讓她成為孤女;在得知擁有一大筆鉅款時,她沒有埋怨嬸嬸的冷漠;在整理父母親的遺物時,她深深感動父母間熾烈真摯的愛情,為父親的才華橫溢,為母親雋永秀麗的墨跡驕傲。為什麼現在卻軟弱起來?妄自菲薄,她的理想就此放棄了嗎?她的項間還掛著玉貔貅,這是父母對她的愛,她生下未及滿月,母親奄奄一息,把玉放入她的襁褓,祈望她一生平安,衣食無缺,叔叔告訴她時,她第一次投入叔叔的懷抱哭了。她雙手握住胸前的玉貔貅,“媽媽,您和爸爸在上天看著女兒,給女兒勇氣吧,庇佑女兒還能回到您們的故土。”她輕輕地閉眼祈禱。
紫衣和澄衣聽到了聲音,忙走進東次間,紫衣欲揭紗幔又遲疑,“姑娘,您起了嗎?”
未語默唸,睜開眼睛,“是,我……我起來了。”未著衣縷,未語的聲音中有些羞澀和不自在。低低地說,“你們… 進來吧。”
承乾宮忙碌起來,宮女們捧來金盆銀露,西邊的南燻殿擺上了珍饈玉盤,昨晚未語就只喝過一杯茶,這時也真餓了,狠狠地吃了二碗梗米粥。
容尚宮恭恭敬敬地:“午時將至,請娘娘前往興慶宮拜謁太后謝恩。”
頭幾天坤翊宮老尚宮對未語講解過禮注,進宮第二日卯時拜謁興慶宮,內廷才算禮成。未語點頭,過了時辰她並不在意,她也沒有義務去遵從,可也不想無謂地失禮,日子還得過下去,第一天就恃寵驕橫的戲碼她還真做不來,那就試著走走吧。
貴妃乘坐的翠蓋珠纓八寶車停在興慶宮門時,德妃率眾人已在宮門前等候,她堆出滿臉笑容,心裡卻嫉妒得要死,她也是四妃之一,可規制比貴妃硬是差了一截,何況這次宣德帝親自下令內侍省制定的貴妃儀鑾幾乎比肩皇后。未語扶著紫衣的手,從踏板上走下,看見眼前衣裙鮮豔脂粉撲鼻的一大群女人,覺得有些頭暈,“這些人就是所謂的六宮粉黛?”德妃心再有不甘,也只得趨前一步,“臣妾等恭迎貴妃娘娘。”身後眾人都蹲下身子,德妃只肅了一肅,打量未語也就中等之姿,在這如花似玉的宮中隨便抓一把就有,她可不願承認未語清麗出眾,清靈動人。
未語欠身,想必此人就是方才紫衣提過的周德妃,皇太后的親侄女,見她身穿桃紅色灑花薄綢襖,胸下夾纈的桃紅色曳地長裙勾勒出妙曼身姿,露著好大的一片酥胸,頸掛纓絡圈,梳著高髻,簪一朵紅寶石攢成的宮花,說話時明珠耳璫和金步搖微微晃動,可謂是傲慢華貴,丰韻麗姿。
德妃見未語態度溫和。以為她多少忌憚自己的身份,當下揚揚自得,“太后一早就在唸叨了,總算盼到貴妃娘娘的鳳駕。”她話中之意指責未語怠慢興慶宮,哪知未語抱定了宗旨不去理會後宮的糾纏,“有勞德妃娘娘了,請。”見她沒有反駁,德妃越發張狂。後面的薛如瑤輕蔑地笑了,德妃愚蠢,看不出別人在敷衍她,這位貴妃她當初見過一面,氣質固然出眾,但容貌同她相比差得遠了,怎及她麗質天成,想來失寵是早晚的事。
待未語三跪六叩地行了大禮,容尚宮跪捧翠色玉盤,一杯香茶嫋嫋飄煙,周氏慢條斯理地從尚宮手中接過,端起茶蓋,輕輕吹拂,喝了一小口,放回身邊宮女捧著的玉盤上,又接過錦怕拭唇,這才笑眯眯地:“啊呀,你們怎麼還不趕快扶貴妃起來,坐吧。”她不以為然,官家的眼光也就如此,這殿裡哪一個不是花枝骨朵的,不過貪個新鮮,這宮中她看得多了。
“這宮規也是,哪有人成親第二天還要給別人磕頭,難為你了。不過,”她一臉慈容,語氣卻藏刀,立意要給未語一個下馬威,她,才是宮中最尊貴的女人,當今帝皇的生身母親,秦之帝國至尊無上的皇太后,“沒有規矩,就難以方圓,貴妃從東北元寧遠道而來,剛剛進宮不太適應這也在情理之中,德妃,華昭儀,楊修媛,”她一一點名,